第91章 伺候

馮平配合地“哎”了一聲，告罪道，“小姐莫急，小的這就加快。”</br>不遠處，身著鎧甲的護衛收回目光，轉身縱馬離開。</br>衛雲嵐鬆了口氣，低聲道，“他們倒是警覺。”</br>接著問，“蕭先生，我們還跟過去嗎？”</br>“跟。”齊詡點點頭，“方才的護衛身上已經沾上藥粉，等下我們捨棄馬車直接摸過去便是。”</br>距離天黑還早，白日裡做這跟蹤人的活計屬實有些不便。</br>不過也不知馮平究竟是怎麼趕的車，之後的一路他們沒再遇到過那輛四匹白馬拉著的車，也沒再見到過那些身著鎧甲的護衛，卻十分順利地找到一座位於丹雲城東南方三十里外，位置隱蔽，卻佈置得十分奢靡的大院。</br>馬車被藏在院後的小山坡背面。</br>這時也講究不了什麼男女大防，齊詡與馮平分別扶住衛雲嵐和穗禾的手臂，一人帶一個，翻牆進了院子。</br>緊接著，一直跟在衛雲嵐腳邊的黑雲，也噌地一下就從牆頭飛躍進來。</br>看得原本正打算再“飛”出去接應它一下的馮平心中稱奇。</br>這狗的身法，可都快趕上他們天樞閣悉心培養出的影衛了，當真不凡！</br>難怪主子會同意帶上衛姑娘一起。</br>顯然無論是從先前遇到危急情況時的反應能力，還是從身旁跟著的幫手、神犬來看，衛姑娘都不是拖後腿的那個。</br>四人一犬翻牆進來的位置，剛好是在一片假山背後，旁邊栽滿綠植，還引了水系。</br>景緻怡人得不似這等荒州偏僻之地，反倒有著幾分江南水鄉的韻味。</br>淅淅瀝瀝的水聲，剛好將他們的聲音掩蓋，衛雲嵐剛要開口，便見齊詡抬手比出個“噤聲”的動作。</br>暫且按捺住想要說的話，緊接著就看到兩名穿著體面，將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的嬤嬤，躡手躡腳地朝花園中走來，剛巧站定在假山另外一側，視線遮蔽的位置。</br>其中一人語氣不耐，“等老爺醒了，就該要驗貨了，什麼事不能等到晚上忙完了再說？”</br>“哎喲，我的好姐姐，晚上可就來不及了，這個你拿著！”窸窸窣窣衣服面料摩擦的聲音，和金銀碰撞的聲響隱約傳出。</br>接著便聽先前那語氣不耐地聲音再次響起。</br>許是被塞了滿手銀子，這回態度和緩了不少，“好端端的，你這是作甚？”</br>“還不是我那孃家妹子，也不知從哪聽說來這伺候人的差事好，愣是將她那一雙女兒也送了來。”</br>“哎，她們眼皮子淺也就罷了，我到底是她們的親姨母，總不能真眼睜睜看她們被送去那等地方……城裡的摘月樓也就罷了，要是被送去伺候蠻人，哪裡還有命活？”</br>“好姐姐，我知你與府裡管事交情也好，你就幫幫我，一起在老爺面前美言兩句，把我那倆苦命的外甥女留在府裡伺候老爺吧！”</br>一番賣慘的話說完，沉默了片刻，才等到回應。</br>“知道了，等老爺酒醒，就安排你那兩個外甥女過去伺候。”</br>“至於能不能被看中留在府裡，就看她們兩個自己的造化了。”</br>交談結束，兩名嬤嬤從假山中繞出，步履匆匆地朝花園外走去。</br>假山後面，將她們對話完全收入耳中的衛雲嵐幾人則神色凝重。</br>這一趟果然沒有白來……</br>還未等見到今日馬車裡那兩個人，單從兩名嬤嬤口中，就聽到了這麼多資訊……</br>只是這資訊，著實是驚人了些。</br>情況甚至比衛雲嵐曾經猜想的，還要嚴重得多。</br>那什麼曹大人、曹老爺真是好大的膽子，蒐羅女子做皮肉生意不說，竟然還敢與蠻人有著牽扯！</br>聯想到先前白四姑娘遇到的那些操著關外口音的蒙面人，還有被擄走的白大姑娘等年輕女子，衛雲嵐不敢再細想下去。</br>此時此刻，她完全理解昨日“蕭護衛”眼中的憤慨。</br>同為女子，這件事帶給她的衝擊，甚至比先前廉州礦山一事更大。</br>如若此刻手中有一把刀，她也想將那殘害大雍女子、討好蠻人的狗官，手刃當場！</br>“蕭護衛，這事我們不能坐視不管。”</br>衛雲嵐深吸一口氣，“連丹河水道決堤這麼大的事情，都能夠壓下來，這位曹大人在京城必定有人倚仗。”</br>“等朝廷下令徹查，時間太久不說，中間會有什麼變故還不一定，這段時間又會有不知多少女子受害。”</br>說話的短短時間，她已在腦子裡將能夠用到的人脈梳理了一遍，“寒州按察使乃家父同窗，為人清正，我這便修書一封，託父親向他闡明此事。寒州與荒州本就接壤，若以寒州婦女失蹤為由，派人至此徹查，也算合情合理！”</br>“寒州按察使，林樾林大人？”齊詡本想將此事攬在天樞閣身上，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br>更讓他驚喜的，是沒想到流放之前久居後宅的衛姑娘，竟擁有這樣統攬一切的大局觀。</br>衛雲嵐不知齊詡眼中的驚喜，還有這樣一層含義。</br>她倒是不意外眼前人會知曉林大人的名號，如果天樞閣屬於太子，那麼他們對大雍朝堂與各地的主要官員有所瞭解，再合理不過。</br>輕輕點了下頭，應道，“正是你說的這位林大人。”</br>林樾其人，齊詡也略知一二，確實是位剛正不阿，人品高潔的好官。</br>若他真能以寒州按察使的身份配合此事，便相當於將處置曹大人，按上了一個官方的名頭，使一切更合乎規矩，哪怕京中也無人再能置喙。</br>不過他不能將擔子全壓在林大人身上。</br>定了定神，齊詡鄭重承諾道：“既如此，天樞閣會趕在寒州來人以前，將一切罪證蒐集清楚，到時便可直接為這些狗官定罪。”</br>頓了頓，他又語氣微狠地補上一句，“若是寒州不便插手此事，我們也會用自己的辦法，讓這些雜碎人頭落地。”</br>“無論如何，天樞閣絕不會坐視放任他們勾結北蠻、迫害大雍女子而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