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狼犬

正是一日晌午，日頭最足的時候。</br>這座府邸卻不同於一般府邸，白日裡一直靜悄悄的，哪怕正值午膳時間，府裡也沒什麼人走動，尤其是主院，更是一片寂靜，就連一絲響動都沒有。</br>整座四進大宅裡面，也唯有與正院相隔較遠，位於花園前面的西側院裡人來人往，不時從屋中傳出一些動靜。</br>馮平離開片刻後回到假山後面，緊繃著臉，滿眼凝重地說：“西側院的兩間廂房裡面，分別關著二十來個姑娘，先前咱們看見的那兩個嬤嬤，正在……”</br>“接著說。”</br>“正在調教她們那些……伺候人的動作。”馮平硬著頭皮把話說完。</br>看了一眼齊詡與衛雲嵐的神色，又接著道：“另外東側院還有一些女子，看打扮與我們今早在摘月樓門口看到的那些相差不多，那邊院子負責看守的人，也比西側院要少上許多。”</br>聽到這裡衛雲嵐心下有了數，這東側院裡住的八成已經是被“調教好”的。</br>而西側院則是剛送過來，還沒怎麼經過調教、馴服的姑娘。</br>這樣將女子當作貨品一樣的行徑，實在讓人聽了便忍不住心裡泛起不適。</br>可眼下卻不是唏噓感慨的時候，聽那兩位嬤嬤先前對話裡透露出的資訊，這批新送來的姑娘今日就會被“老爺”篩選，其中相當大一部分，會被送去摘月樓或是送給蠻人。</br>當務之急，是怎麼將這些姑娘穩妥地救出來，避免她們被人糟蹋。</br>再將那些迫害她們的雜碎一網打盡，讓他們今後再也沒有糟蹋人的能力！</br>“看守東、西側院的人分別有多少？”齊詡問道。</br>“東側院只有兩人守著門口，西側院那有十人左右，餘下大多護衛都候在前院與正院。”</br>馮平大致算了一下，“不算那些女子，這座院裡的護衛與下人加起來大致有接近百人。”</br>其中半數以上都是護衛，身形高大不說，還都配有鎧甲與兵器，就算手頭上功夫稍微差上一些，也是一股不弱的戰力。</br>僅憑他們四人，與這府邸裡的人手對比，相差太過懸殊，似乎很難成事。</br>可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br>“要是能讓那些姑娘配合我們就好了。”衛雲嵐蹙眉說道。</br>“怕是有些困難。”馮平覺著衛雲嵐的想法，未免有些太過於理想，“聽方才那嬤嬤的話，這裡有些姑娘許是自願，或是被家人主動送來的。”</br>這樣的可未必真想離開，也不見得會配合他們行事。</br>還有那些東側院裡，已經經過調教，擁有一定行動自由的女子，恐怕更不可能聽他們的。</br>“馮護衛，你想差了。”衛雲嵐並沒有那種如聖母般想要救下所有人的心態。</br>她想制止的是這等勾結蠻人、擄掠女子之事，以防今後大雍境內有更多無辜女子受害。</br>至於那些明知前路危機，卻願意為了利益涉險的人，她管不過來，</br>“若她們不願自救，我們也救不了她們。”</br>“衛姑娘說的是。”齊詡並不覺得這番話殘忍，反倒因為這份果決多出幾分欣賞。</br>他對衛雲嵐道，“方才路上，我已傳訊派人調遣人手，最遲今日亥時，便會有足夠的人手趕來。”</br>衛雲嵐聽得眼前一亮。</br>現在已是午時，距離亥時只剩五個時辰。</br>他們要做的只是拖夠五個時辰的話，則會容易許多。</br>畢竟敵在明，他們在暗，只要多製造些騷亂，讓那主院裡的兩人暫且沒法離開府邸，這事就成了大半！</br>最簡單的就是……</br>“下藥！”</br>衛雲嵐想起來的路上，眼前這兩位天樞閣護衛就曾用過藥粉，“除了這種藥粉，你們身上有沒有什麼……迷藥？”</br>馮平汗顏，衛姑娘這是將他們當成什麼人了？</br>不過還別說，這東西他們身上真有。</br>見齊詡點頭，馮平在懷裡掏了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紙包，“比尋常的蒙汗藥好用一些，無色無味，服用後可致人昏睡。”</br>“這用處剛好！”</br>“宿醉的人多半腸胃會不舒適。”衛雲嵐推測道：“主院的人醒來以後，八成會喊人傳膳，若能將迷藥趁機下在他們的飯食裡，這事就成了一半。”</br>至於剩下的人，根本不足為懼。</br>他們早就看出，這院裡說了算的，只有那一位“老爺”，而那“老爺”今早剛醉醺醺得回來，如今還未睡醒，想來用些膳食以後再昏睡一場，也沒那麼令人詫異。</br>“就按衛姑娘說的辦吧。”齊詡原本想過直接將人綁了省事，不過那樣勢必避免不了一場惡戰。</br>僅憑他們幾個，與他身邊不到必要時刻，輕易不會現身的影衛，到底麻煩了些，不如衛姑娘這提議輕鬆。</br>“馮平，你去後廚那守著，見機行事。”</br>“衛姑娘，我們……”</br>齊詡話剛說到一半，忽然就見衛雲嵐身邊的黑雲上前一步，渾身毛髮豎起。</br>下意識也跟著警覺起來，察覺到花園中有另外兩股氣息靠近。</br>透過山石間的縫隙向外看去，正有兩隻眼露兇光，渾身毛髮銀黑的狼犬朝著假山這邊靠近。</br>它們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若不是黑雲靈敏，沒準還真會被它們偷襲成功。</br>而讓齊詡神色重重的，倒不是這兩隻狼犬的行徑，而是他們的品種。</br>“這是北蠻狼犬，只有北蠻皇室有法子可以駕馭。”</br>如果這院子裡擁有兩頭北蠻狼犬，那麼毋庸置疑，這裡必定有至少一位北蠻人在。</br>且這人還擁有北蠻皇室血脈！</br>衛雲嵐一下便想到，與曹老爺一起乘車來此的那個高大壯碩的男人。</br>曹家與北蠻的牽扯，比他們想象得更深！</br>“黑雲。”衛雲嵐輕聲提醒。</br>不能讓那兩隻狼犬驚動宅院裡的人，不然先前的計劃全都會落空！</br>似乎察覺到自己被假山後面的“獵物”發現，那兩頭狼犬忽然站在原地不動。</br>就在黑雲齜著牙從石頭後走出，與它們對峙的同時，齊詡忽然猛地竄出。</br>一把抽出長劍，穩準狠地砍向其中一頭狼犬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