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副總兵

跟著裘小姐的嬤嬤臉色微變，卻未上前解圍。</br>那位先前熱絡招呼衛雲嵐與高氏的嬤嬤，也沒有半分開口的意思。</br>跟在衛雲嵐與高氏身邊的桂香和凝霜，眉頭蹙起。這位北地的小姐態度真是輕慢，她們夫人、小姐，何曾受到過這種對待？</br>門口瞬間靜默下來，不少人從馬車上探出頭，看好戲般，等著瞧裘小姐刁難人的場景。</br>被人群注視著的衛雲嵐與高氏，卻臉色未變。</br>只將嘴角笑容收斂。</br>迎著裘小姐輕視的目光，衛雲嵐平靜地望了回去，坦然自若，大大方方地回答：“在下姓衛，出自京中，初抵北關。家父衛茂林，如今並無官職。”</br>哪怕流放離京，失去官職。</br>在衛雲嵐心中，提及自己的姓氏與父親的名諱，也從來就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br>她父親清正廉明，忠君愛國，身處都察院，一直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從不曾行差踏錯半步。</br>一朝被貶，也不過是因為惹了小人的眼，擋了小人的道罷了。</br>摸著良心，世人誰敢說她父親的不是？</br>裘小姐還真沒聽說過衛家與衛茂林的名號，聽到那句“並無官職”，眼底的輕蔑加重三分。</br>正欲開口，她身旁的丫鬟連忙上前，輕輕扯住她的袖口制止。</br>出來前，大人才剛提醒過，莫要得罪梁府。這姓衛的一家，既然是近日才從京中來的，還無官職，八成和梁家一樣，也是被貶流放的京官。</br>小姐說她們幾句倒也不怕，但輕視她們，不就意味著也輕視如今同樣被貶北關，沒有官職的梁家？</br>裘小姐到底不是真沒腦子。</br>得了丫鬟提醒，收回目光，看向呆站在一旁的嬤嬤，“還不趕緊帶路？”</br>“裘小姐，這邊請……”</br>眼見她們邁過門檻，招呼衛雲嵐與高氏的嬤嬤，才開口抱歉地說道：“還請衛夫人，衛大小姐多體諒。這北地的夫人小姐，就是講話粗魯蠻橫了一些，您二位多待幾日就知道了。”</br>衛雲嵐嘴角擒起一抹微冷的笑容，“我倒是覺著無甚差別，以地域論品行，未免也太武斷了些。”</br>她是傻了才會順著這嬤嬤的話說。</br>她敢肯定，自己要是接了這句話，明日她這京中來客，評說北地夫人小姐粗魯無禮的言論，就會在北關傳來。</br>“家母奔波多日，不得久站，嬤嬤再不領路，我便只得扶家母打道回府了。”衛雲嵐半開玩笑地說道。</br>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br>嬤嬤立時低垂下眼，不敢再引著她多言，只恭敬地說道：“衛大小姐，老奴這就為您二位領路。”</br>她們走後，門前才陸續又有幾家下了馬車。</br>這些女眷大多出自不如裘家的府邸，方才因著裘小姐在前，這才避其鋒芒，刻意在車上多磨蹭了片刻。</br>“剛才那位緞面白裙的女子是誰？瞧著溫溫柔柔，說起話來氣勢竟一點不輸裘玥華？”</br>“聽她說京中來的，莫不會也是犯官家眷……”</br>“噓，這種話可不好在這裡講。”</br>已經進入梁家府邸的衛雲嵐，自然不知自己離開後，還引得旁人一番討論。</br>此時跟著嬤嬤進入梁家府邸，穿過抄手遊廊，看到修繕一新的園子，饒是衛雲嵐也不得不感嘆梁家的大手筆。</br>單看這園子，已經完全不輸京中了。</br>耗時不到半月，佈置成這副樣子，可想而知梁家在其中投入了多少銀錢。</br>三千兩，怕是都打不住！</br>初來北地，便這般豪擲千金，廣邀賓客，梁家這是要做什麼？</br>將疑惑壓在心底，衛雲嵐隨著高氏一同走向建造在園子邊上的暖閣。</br>還未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br>“傳聞不如見面，咱們北地的小姐果然個個英姿颯爽，率真大方！”</br>“要我說，女孩子家就該這樣，身體健美，講話爽朗。比那等扭扭捏捏，講話綿裡藏針的要好得多。”</br>一連串誇獎下來，直叫屋中北地武將家的小姐們不好意思，“夫人謬讚了。”</br>夫人？</br>這聽著可不是梁夫人的聲音。</br>衛雲嵐緊隨高氏走進暖閣，上首坐著的“夫人”，果然不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梁大人之妻梁夫人，而是梁二爺的夫人。</br>先前在流放路上，這位梁二夫人沒什麼存在感，沒想到是這麼個能說會道的性子。</br>暖閣中還有十幾位夫人、小姐在，坐在最前面的就是先前在門口有過一面之緣的裘小姐，還有另一位膚色黝黑，個子高挑的小姐。</br>梁二夫人先前就是在誇她們二人。</br>見到高氏和衛雲嵐，則表現得沒那麼熱絡，打過一聲招呼，便又將話題引回到裘小姐與另外那位個子高挑的小姐那邊。</br>衛雲嵐這才知道，裘小姐身邊坐的那位小姐，正是駐北軍副總兵黃兆林的女兒。雖只是一位庶女，卻也比閣中其他小姐身份來的貴重。</br>因為黃兆林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如今也到了該要談婚論嫁的年紀，北關城裡不少人家可都盯著呢，就盼自家兒郎能入對方的眼，好與黃大人做上兒女親家。</br>畢竟如今北關總兵石大將軍年事已高，說不得過幾年就會退下來。</br>黃兆林是最有希望繼任北關總兵的人選，沒有之一。若能與黃家當上兒女親家，到時在北關可不是橫著走都行？</br>梁二夫人話裡話外，也多有幾分對黃小姐親近的意思。</br>不過這位黃小姐顯然是個話少的，不愛搭嗆，倒是旁邊的裘小姐頗為健談，無法，梁二夫人也只得與裘小姐聊得更多一些。</br>又在暖閣裡稍坐片刻，梁二夫人便招呼在坐的夫人們，前往園子裡的暖棚賞花。</br>接著對在場的小輩們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自己逛一逛，玩一玩，不必老拘在我們身邊。”</br>“對了，我們府上的園子裡，還養了些尋常不常見的小獸，珍禽。”梁二夫人說著，朝自己的貼身大丫鬟吩咐：“蓮萍，你領眾位小姐們過去瞧瞧。”</br>聽到這裡，衛雲嵐已經聽明白了。今日這場賞花宴，梁家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