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付出

馮大人臉上浮現一絲錯愕。</br>他怎麼也沒想到，衛茂林詢問自己是否手有餘錢，是與自家在這北關城中的落腳地點有關。</br>“大哥，我這……”</br>馮家隊伍中，與馮大人同輩，僅存的一位兄弟馮四爺剛一開口，就被馮大人用眼神制止。</br>最後客氣地朝領路的衙差拱了拱手，“有勞差爺為我們帶路了。”</br>馮大人還是一如往常圓滑，衛茂林見對方已經拉住衙差攀談，便道了一聲，繼續向後走去。</br>比起馮家僅剩來時人數的七成而言，白家的人員還算齊整，除了白大姑娘與白四姑娘以外，也就只少了一位照顧白大姑娘女兒彤彤的嬤嬤。</br>“白老夫人。”衛茂林走上前。</br>白老夫人的精神頭瞧著還不錯，但仔細看不難發現，身形比一個多月以前瘦了不少，原本還算富態的面龐上，面頰都凹陷下去了少許。</br>看到衛茂林出現，眼前微微一亮，“衛大人，別來無恙。”</br>周圍還有押送流放犯人的差役與城務府派來的衙差，並不是敘舊的時候，衛茂林暫時未提白大姑娘與白四姑娘之事，只將先前對著馮大人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br>“五兩銀子租賃一年？”</br>白老夫人只遲疑了片刻便點下了頭：“老身想賃上這樣一處屋舍。”</br>這住處是一定要賃的，不然她們這一家子老幼婦孺住在役所裡太不方便。</br>不過一下子太輕鬆地將銀子拿出來，未免會讓人以為自家手頭寬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br>略一思量，白老夫人繼續說道：“不過老身手頭銀錢不豐，不知可否讓城務府的大人通融一二，允老身先上交一季度或半年的賃銀，剩下的過兩月再慢慢補上？”</br>“老夫人與城務府立下租賃契子時都說清楚即可，僅僅晚上一兩個月，想來問題不大。”衛茂林也知那只是白老夫人的說辭，白家銀錢再不湊手，想來拿出個三五十兩，還是沒什麼問題。</br>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破船還有三根釘。</br>就連泥腿子出身的馮家，手上都還能藏得住東西，更別提底蘊比馮家深厚許多的白家。</br>衛茂林說著展開圖紙，上面標註了北關南半城裡，歸屬城務府的宅子，隨即隱晦地提點了一句：“鄰近城門這一片宅子就不錯，不算太久，出門也方便，我們家就選在這裡。”</br>白老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br>這等五兩、十兩銀子的買賣，還不需要龔錫山親自出馬，聽衛茂林回稟完馮、白兩家的情況後，隨手找了名小吏，去與白家定立契子。</br>傍晚，衛茂林下值，回到自己位於城門旁景平巷裡的小院不久，就聽王管事說外面有人來找。</br>來的正是白老夫人，和一直隨身伺候她的那位劉嬤嬤。</br>看著白老夫人眼底難以掩飾的疲色，衛茂林道：“連日奔波，好不容易停下腳，您在家中歇著，讓人來喚我一聲便是，怎還親自跑這一趟？”</br>“衛大人幫助我們良多，老身哪好意思腆著臉，在家等大人登門拜訪。”</br>白老夫人早在衛茂林暗示她選城門附近的宅子，悄然使眼色時便知，衛茂林定有話要單獨與自己講。</br>“我們選的那處宅子，就在這條景平巷巷尾，與衛大人家相隔了三戶。”</br>簡單說完自家的安置情況以後，便問：“不知衛大人還有何事與老身講？”</br>“確有一事。”衛茂林面色嚴肅起來。</br>“家中妻女在荒州，見到了白四姑娘。”</br>“什麼？”白老夫人眼中猛地迸射出光彩，身子不自禁地打了個晃。</br>劉嬤嬤趕忙攙扶住她手臂，抓住她的虎口用力掐了兩下，“老夫人，深呼吸，莫激動。”</br>白老夫人照著劉嬤嬤所說，深呼吸了兩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這才覺得方才突然傳來的眩暈感好轉了一些。</br>可她怎能不激動？</br>她走丟的阿芷，有可能要找回來了！</br>“阿芷情況如何，她怎麼會跑到荒州去呢？”白老夫人急切地問。</br>衛茂林指了指堂屋，“老夫人坐下再說吧，情況有些複雜，您聽了莫要著急。”</br>白老夫人心底“咯噔”一聲，眼睛微微一閉，再度睜開時，已恢復以往的堅定，隨著衛茂林走進堂屋，坐好之後，正色道：“衛大人請講吧。”</br>“白四姑娘與白大姑娘先前都落到了一夥人伢子手中，後來遭遇歹人劫擄，白大姑娘被人擄走。白四姑娘則頭部受創，至今神智不清。”</br>白老夫人坐得筆直的身子，不禁微微顫動了一下，面上卻沒顯露出絲毫情緒。</br>衛茂林見狀，趕忙接著說道：“白四姑娘現在正與家妻、小女在一起，不日就將抵達北關。”</br>“白大姑娘的下落，也已經有了一些眉目，極大可能是被人帶去了北蠻。不過時日尚且沒過多久，還有機會將人尋回。”</br>如果可以，衛茂林也不願意將這麼沉重的事情對著年事已高的白老夫人講。</br>可白家的定海神針，顯然就是白老夫人。很多事必須得告訴她，讓她老人家來拿主意。</br>眼下，尋回白大姑娘，無疑就是最重要的事。</br>白家雖已敗落，但在軍中還有一些故舊，據衛茂林這幾日的瞭解，駐北軍中有一位遊擊將軍、兩位守備，曾與白將軍出自同一支軍隊，彼此多有往來。</br>叫白老夫人今早知曉白大姑娘的情況，說不得事情還能迎來轉機。</br>“衛大人，多謝您將這些告訴老身。”</br>“更感謝衛夫人與衛小姐，救下我家阿芷。”</br>白老夫人說著，站起身，朝著衛茂林彎下腰，長拜一禮。</br>衛茂林趕緊站起身，上前將人攙扶起來，“老夫人別這麼客氣，我們也不過舉手之勞。”</br>白家為大雍付出良多，身為大雍子民，被白將軍守護的百姓中的一份子，他們做的這些實在也算不得什麼。</br>白老夫人卻堅持要將這一禮拜完。</br>如今能記得白家付出的人，實在太少了。</br>更別提，先前流放路上，如若不是受到衛家大姑娘提點，她們也未必能夠這麼多人全須全尾的走到北關。</br>…</br>就在衛茂林與白老夫人交談的同時。</br>衛雲嵐正坐在一輛馬車上，守在趙家村不遠處的岔路口，等待柳清雪等人從村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