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親自送回

天樞閣一行暫且落腳的鎮子，是個人口駁雜的地方。</br>因丹雲城等稍大些的城池，都嚴防難民湧入，不少饑荒嚴重地方逃出來的難民，都湧到了城池附近的鎮子。</br>這座距離丹雲城僅有不足三十里的河口鎮，便是首當其衝的地方。</br>鎮上來來往往的生人頗多，原本住在鎮上的百姓，早就分不出哪些新面孔是何時出現的了。</br>天樞閣在荒州臨時設下的兩個暗莊之一，就是這裡。</br>短短數日，鎮子不起眼處，兩座相鄰的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一進宅院，內裡早就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br>表面看上去，似乎與鎮子上其餘人家沒什麼不同，地底卻隱藏著秘密。</br>引齊詡走入院中，影五便用視線瞥了一眼灶房門前，兩口大水缸子旁邊的地窖入口，“主子，人在兩個多時辰前就醒了，一直吵嚷著想見咱們這能做主的……”</br>“您看，可要下去看看？”</br>這說的不是中間已經醒過一次的曹老爺，而是那位先前被齊詡親手用迷藥迷暈了的北蠻王爺。</br>齊詡腳步微頓，視線在地窖入口處劃過，卻是搖頭說道：“不急，先晾一晾他。”</br>他是不急，被地窖改成的地牢裡面，呼延漠卻急得不行。</br>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被他當作自家牧場一般來去自如的荒州，被人迷暈綁走！</br>王兄派給他的那群侍衛，難道是吃乾飯的不成？竟一點徵兆都沒發現，就這麼讓他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被人帶走？</br>真是可惡！</br>動了動早已被捆得發麻的手腕，又小幅度地踮了踮腳，呼延漠越發覺得渾身痠軟疼痛，兩條腿更是麻木得快要失去知覺。</br>可偏偏這群該死的大雍之人，將他捆在了木架子上。別說想要坐下、躺下，就連踮腳，都只能踮起不到一寸的高度。</br>距離他清醒過來，至少已經過去兩三個時辰。</br>隨著時間的推移，呼延漠越發感到焦躁，看著守在牢房外的黑衣人，不知第多少次開口發問，“你們主家究竟是誰？抓我做甚？”</br>外面的人，一如前幾次一樣沉默，一動不動得彷彿一尊蠟像。</br>呼延漠終於按耐不住心底的煩躁，破口怒斥，“該死的大雍人，你們可知本王什麼身份。就敢將本王困在這裡？”</br>“就連你們的指揮使、布政使，在本王面前，都連屁都不敢放一個。”</br>“你們主子什麼身份，竟敢綁架本王？趕緊將他給本王找來，不然等王兄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別說只他一人，你們整個大雍，都要跟著遭殃！”</br>地牢內仍舊寂靜無聲。</br>呼延漠就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整個人都感到無力起來。</br>就在這時，上方突然響起“咔吱”一下，機關轉動的聲音。</br>緊接著，下臺階的腳步聲，伴著一道清冷的男聲傳入耳中。</br>“王爺好大的口氣。”</br>呼延漠愣了一下，旋即目光落在走下臺階，開口的男人身上。</br>警惕道：“你是何人？”</br>走入地牢中的男子正是齊詡。</br>此時一襲玄衣，臉上戴著遮住半面的銀色面具，渾身氣度已不似作為“蕭護衛”時那般平凡，而是充滿凌厲的煞氣。</br>原本守在地牢中的兩人，見他到來，都恭敬地低下頭，退至一旁。</br>呼延漠見狀瞪大雙眼，“你就是這群人的頭領？”</br>“你……”</br>呼延漠正欲像方才一般，破口大罵，可被銀色面具下，那雙冷冰冰的眸子注視著，愣是將話卡在了嘴裡，沒說出口。</br>齊詡嘴角勾出一抹輕諷，一揚衣袍，便在木架正前方的太師椅上坐下。</br>淡淡開口，“聽聞王爺要找在下？”</br>已是入秋時分，北地寒涼，這座由兩個地窖改建而成的牢房裡，更是陰冷，可呼延漠在那面具下的目光注視下，愣是出了一後背冷汗。</br>深吸一口氣，呼延漠暫且收斂起心中那份煩躁，認真道：“是，本王找你。”</br>太師椅上的人老神在在，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就這麼用平淡無波的目光注視著自己。</br>呼延漠原本的九分心氣，已被打擊得只剩下六分不到。</br>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再開口時候語氣早已沒有一開始強硬，甚至多出一絲商量的口吻。</br>“不管你是誰，放了本王，條件你提。”</br>齊詡等得就是這句話。</br>凌厲的氣勢陡然一收，開口說道：“在下與荒州指揮使林緘有仇，王爺只要親口說出荒州與林緘勾結的官員名單，以及林緘這些年所犯的罪行，在下便親自送王爺離開。”</br>“當真！”呼延漠眼前一亮，腿上的痠麻感瞬間少了許多。</br>“當然當真。”齊詡抬起雙手，拍了一下掌心，“來人，拿紙筆，記下王爺所說。”</br>呼延漠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自己的安危佔據上風。</br>至於林緘，本就是他們北蠻的走狗。</br>這樣的“狗”北蠻擁有不知多少，這一個出事了，再換下一個頂上便是。</br>眨眼的工夫，呼延漠就將林緘賣了個徹底。</br>天樞閣的人奮筆疾書，記錄著這些罪狀，末了竟寫了滿滿兩頁。</br>天樞閣的人本就頗擅審訊，在有意的引導之下，呼延漠還說出不少有關摘月樓與北蠻的事。</br>等到呼延漠口中，再也套不出其他情報，齊詡朝立在一旁的暗衛使了個眼色。</br>那暗衛立馬拿著紅印泥走近呼延漠，“王爺，按個手印吧。”</br>說著，也不等呼延漠反應，就抓住他的食指，粗暴地按了幾下。</br>呼延漠蹙起眉頭，在暗衛拿著那幾頁記了滿頁的紙走出去後，開口問道：“現在能放本王走了吧？”</br>“當然。”齊詡從太師椅上起身，一步步朝呼延漠走去，唇角勾起一抹淺笑。</br>看著那抹淺笑，呼延漠心裡忽然生起一個可怕的念頭，驚恐地瞪大眼。</br>“你要做什麼？”</br>“說好的，本王告訴你林緘的罪證，你送本王離開。”</br>“嗯。”齊詡嘴角仍掛著那一抹淺笑。</br>下一瞬，猛地抬手抽劍出鞘。</br>閃著寒芒的劍鋒，一揚一落，一顆圓滾滾的腦袋便落了地。</br>齊詡嘴角的淺笑，也隨之化作無盡冷意。</br>語氣沒有一絲溫度，“姦淫擄掠大雍女子，侵害大雍百姓者，休想活著走出這片土地。”</br>“將他的屍體入棺收好。”</br>他沒打算食言。</br>待出兵踏平北蠻那日，便是他親自送這具屍體回去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