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廢黜

護衛瞪大眼睛看著紙上的圖案，使勁點了點頭。</br>高氏湊過來，低頭瞅了一眼。</br>權貴階級常用的圖案其實就那幾種，這圖上所畫的就是祥雲紋，不過比一般最常見的祥雲紋多出兩抹向上挑起的弧度，應當是繡坊為了區別自家與別家，特意這麼更改的。</br>“嵐兒，你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這個圖案？”同樣的圖案，至少說明他們身上的衣裳或靴子可能出自同一個地方，順著這個線索，沒準就能夠找到明煊的下落！</br>衛雲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br>她的眼前浮現出昨日在馮記瓷號時的場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時那位被馮記瓷號大掌櫃彎著腰送出門的管事，靴子上就繡了個一模一樣的祥雲紋。</br>“一位管事的靴子上。”衛雲嵐回憶著昨日馮記瓷號的夥計，洋洋得意介紹起那位管事時說的話，“一位姓劉的管事，出自遂州都指揮使洪大人的小舅子府上……”</br>“洪閔榮？”衛茂林依稀記起，上半年督察院剛有同僚參過這位洪大人一本。</br>參的好像還是寵妾滅妻，把正室夫人逼迫到出府住在了庵堂裡。</br>不過這事最後不了了之，洪閔榮沒有受到任何責罰。</br>正室夫人憋屈至此，做小舅子的難道還能仗得了姐夫的事？</br>衛茂林懷疑道：“會不會另有蹊蹺？”</br>“先查查吧，總歸是個線索。”衛雲嵐看了一眼屋中的人，交代董大、凝霜，穗禾和王管事出門。</br>分作兩路，藉著採買的藉口，先從遂江那些商戶口中打聽打聽洪大人這位小舅子的路數。</br>凝霜心細如髮，王管事過去一直在衛府外院辦事，頗有辦事之道。衛雲嵐這邊才剛送走來為桂香看病的大夫，就見兩路人返了回來。</br>“打聽到了？”</br>“小姐，您說的那個洪大人的小舅子就姓劉，不過他根本不是什麼正經的小舅子！”凝霜根本沒費什麼功夫，就從街頭賣包子的老闆娘口中，聽到了有關這位“小舅子”的傳聞。</br>“遂江的人都管那人叫劉公子，他姐姐就是洪大人府上寵妾滅妻中的那個妾。”說這話的時候，凝霜頗有幾分義憤填膺。</br>顯然是聯想到過去自家小姐的遭遇，晉陽侯世子視正室夫人於無物，終日宿在外室那裡，可不也是寵妾滅妻嗎？不，簡直連寵妾滅妻都不如！</br>“大小姐，那位劉公子並非遂江人士。”王管事也講剛才打聽到的訊息稟報給衛雲嵐：“劉家商戶出身，前幾年才遷來遂州，生意在遂州、廉州與崇州這三州做得很大。那個劉公子也不單單隻有一個姐姐嫁給了遂州都指揮使，家中還有好幾個姐妹，都嫁進了這三州的權貴府邸。”</br>說這些話的時候，衛雲嵐並沒有讓凝霜與王管事迴避天樞閣的人。</br>聽到這裡，羽七眼底不禁劃過一抹驚訝。</br>若這劉家只是貪圖權勢富貴倒也罷了，要是還有更深的圖謀……</br>“衛姑娘，我想將這件事上報給閣主知曉。”羽七神色嚴肅。</br>衛雲嵐有些訝然，她還會先詢問自己的意見。</br>既然讓凝霜與王管事當著羽七的面開口，便沒打算將這些瞞著天樞閣，更何況依照天樞閣的能力，只會比他們打聽到更多。</br>“羽領隊但說無妨。”衛雲嵐從容道：“貴閣閣主胸懷寬廣，心繫百姓，倘若那劉府真有問題，早些讓貴閣閣主知曉，許是就能為大雍避免一場禍事。”</br>羽七這下子眼底的驚訝更甚。</br>驚的不是那什麼劉府的事，而是……衛姑娘竟然對他們主子擁有這麼高的評價！</br>主子這些年為大雍所做之事，大多都在暗處，少有人記得主子的功勞，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這麼直白的誇讚。</br>主子現在正是艱辛之際。</br>等下在密信中，她可一定要將這幾句話轉述上，好讓主子看了也高興高興！</br>“王管事，勞你再去城中打聽一下，劉家主要經營的都有哪些營生。”</br>尋常生意，可用不著擄人。衛雲嵐懷疑，劉家備不住涉及了人口買賣。</br>可就算是平常從人牙子手中買人，一名普通的青壯年男丁，也就值個三五兩銀子，再貴一些，頂天也超不過十兩。</br>更別說現在各地災禍連連，許多災民為了活命，自賣為奴，價格只會比往常更低。</br>這個時候擄走難民去賣，就算一次能擄走上百人，算上路途中的波折與損耗，一趟下來頂多就賺上不到一千兩銀子。</br>按照打聽來的訊息，劉家背靠那麼多權貴府邸，當真會為了區區一千兩銀子，冒這麼大的風險？</br>恐怕未必。</br>那他們私下擄人，究竟是為了什麼？</br>“羽領隊，我也出去轉轉，您請便。”衛雲嵐打算藉著前兩日採買絲綢、瓷器的商人身份，順著劉管事那條線再往上查查。</br>“衛姑娘。”羽七看著衛雲嵐說道：“其實你可以等等天樞閣的訊息，既然知道劉府有蹊蹺，閣主定會派人去查，最多三五日工夫，就會查出些結果。”</br>“我明白。”衛雲嵐當然知道，天樞閣的能量遠比她個人強大許多，可她做不到將自己與家人的安危全都交託在別人手上。</br>她也不能坐以待斃，就等著三五日後天樞閣給出的結果。</br>“只要一刻不確定明煊的安危，我都難以安心。就算僅能多出一線希望，我都想盡力試試。”</br>羽七聞言一怔，勸慰的話沒再說出口。</br>衛雲嵐領著穗禾走進緣陶居所在的巷子，馮掌櫃剛出去辦事，還要半個時辰才能返回店中。</br>讓夥計給馮掌櫃留了話，衛雲嵐來到隔壁茶樓，要了一間雅座。</br>為自己斟上一杯清茶，剛將茶杯舉至唇邊，便聽下面，說書人的板子往桌案上重重一敲。</br>“這一回，說的是京中近來之事。”</br>“當年皇后行巫蠱之道，為蒼天所不容，遂天降責罰，近年來大雍災禍頻至。”</br>“太子自覺愧對百姓，為佑萬民，自請廢黜太子之位！”</br>衛雲嵐握著杯子的手輕輕一顫，茶水從杯中濺落。</br>這一事，上輩子可沒發生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