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子眼中明明白白都是羨慕嫉妒。小七在旁看著,手忽然有點抖。

墨修的臉上帶著笑,目光卻冷冷地從小七臉上掠過,道,“都跳得好。來人,把新制的鴛鴦糕拿來。”

侍衛恭恭敬敬呈上鴛鴦糕,每個都紅綠雙色,用交頸鴛鴦的模子印了,裝在小碟裡。

墨修摟著灼灼,對小七道,“去賞給她們。”

灼灼嬌聲假嗔道,“我沒有麼?”

墨修捏捏她的下巴,笑道,“你還不夠麼?還想要多少?”

小七的手抖得更加厲害,一碟碟將糕分給這群女孩子吃,低頭不想再看。忽然覺得有人在看自己,一抬頭,就看見墨修正在盯著自己,眼裡露出三分嘲弄,小七在這目光中慢慢定下神來。

一會兒功夫,女孩子們吃完糕,跟著樂師魚貫退下。才走到門口,忽然一個水綠衫子身材窈窕的女孩踉蹌了一步,倒在地上。眾人圍了上去,只見她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像是發了癲癇的樣子,剛才還載歌載舞的姑娘,一會兒功夫,就不動了。

墨修推開灼灼,怒道,“你們千挑萬選,就給我選了個病人來?”不管跪了一地的眾人,拂袖而去。小七連忙跟上。

小七茫然跟在墨修身後,也不知道他要往哪兒走。走著走著,忽然撞到一堵軟牆,抬頭看去,是墨修已經停下,轉過身來看著自己。

“想好了?還去嗎?”

小七苦笑,“你人都殺了,我怎能不去?你剛剛要說的幾件事我都聽明白了。我去。”

墨修聽了,伸手將她攥著的冰涼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握在手裡。那手修長溫暖,和秦楚的極像,小七方覺得指尖的溫度一點點又回來了。

墨修回書房發了一通脾氣,吃過午飯,就有一群人呼啦啦進來不由分說給小七梳妝打扮。小七原本還穿著男裝,束著頭發,如今被換上了層層疊疊累累贅贅的羅紗裙,頭發被扯來扯去梳成時新式樣,臉上糊了厚厚一層妝,香氣燻得小七睜不開眼睛,小七心想,當年在大宛宮中逢年過節也不過就是插個金釵換個裙子,沒受過這種活罪,可見那些後宮妃嬪也真是挺不容易。

有侍衛進來,說墨公子吩咐,打扮好了就去見他。

見小七進來,墨修愣了愣,走了過來,上下看了半晌,忽然道,“我後悔了。”

小七知他在說笑,冷笑道,“你是有病吧才覺得這樣好看。你喜歡就自己穿穿看,不累死你。”

墨修伸手撫上小七面頰,“還真有我們楚國美人的樣子——只要不開口。”

小七笑容不變,從牙縫裡擠出兩句話,“你那爪子再動動試試,猜猜你和陳王誰會死在前面?”

當天起,小七就搬進那些美女隔壁的院子裡。跟著管事的幾個大娘學習歌舞,以及怎麼走路,怎麼說話,乃至怎麼笑,怎麼低頭,從吃到睡,由淺入深,簡直無所不包,無不是為了怎麼取悅於人。

小七不過一下午功夫就學了一堆有的沒的,晚上再見墨修,忽然靈機一動,腳下一絆,嬌呼一聲,身子軟軟地向墨修靠了過去,百忙之中還用眼角朝墨修斜斜地飛了一個眼風,墨修臉上神色不動,拿書的手卻一抖,自言自語道,“我倒是忘了這個。”此後格外留心她們在學些什麼,只要聽見稍微不靠譜的就把小七提走,叫來也沒什麼事,不過是看著他處理公務。

小七開始還抱怨無聊,墨修從案上抬頭看她一眼,微笑道,“你想回去跟她們長長本事?”

小七想起課程之可怕,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抱怨了,拎起羅裙卷著袖子長刀大馬地坐在椅上,支著頭看著窗外,從明到暗,一發呆就是一整天,只說,“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你這樣平白無故地總是叫我來,不知要給我添多少麻煩。”

墨修笑道,“他們可以理解成,我就要把你送走,所以現在……難舍難分?”

果然沒幾天麻煩就來了。小七睡前正打算練功,灼灼就找上門來。

“你叫什麼?”

“阿素。”小七淡淡答。阿素正是那個死了的歌姬的名字。

灼灼被氣到,瞪著一雙好看的杏核眼,生了氣也仍然是好看,“我是說你的真名字。”

小七抖開被子展平,“墨公子說我是阿素,我就是阿素。”

“你不要以為墨公子喜歡你,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