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來了，她走了

夏天過去，秋天到來，生機盎然的樹葉漸變成黃、成紅。山坡上已經熟透了散發著香蜜的蘋果，有黃，有紅有淡綠。除了他們兩個，從來沒有人去摘，連老人也從不去摘。

老人總是說他吃不了了，留給他們。這個時候是最開心的時候，總要把很多時間花費在果樹之間，似乎這是他們碩果累累的收穫，雖然他們從來沒有在它成長中做過任何奉獻。

在那個秋高氣爽，他們賣掉這段時間收穫的廢品，手裡擁有一筆“鉅款”的午後，她出現了，出現在這個城市的小巷裡，這個巷子道路狹窄，光線陰暗，是他們回家的的路。

她，成成的媽媽。為了顯示關係親密，那時候楊笑笑已經開始叫他成成，而他只叫她‘喂’。她的出現，在這個狹窄陰暗的巷子裡給了他一絲的陽光，然後又帶他進入了冰冷的絕望。

乾淨合體的衣服，梳得一絲不苟盤起的頭髮。一張滄桑的臉，眼睛無神像是死去，但從一舉一動中散發著無人能比的氣質，似乎灰頭土臉的日子也掩蓋不了她長得好看的事實。手裡拿著一個破舊的袋子，似乎宣告著世界她的身份地位。

“城兒，媽對不起你，不能陪你了”這個婦人用顫抖的聲音說完這句話後，開始淚如雨下。

似乎要把整座城用淚水淹沒才能表達她的悲傷。他從見到母親開始，一直沉默不語，只有那雙眼開始活躍起來，一直睜大眼睛看著突然出現的人，似乎一閉眼眼前的人就要消失。

她拿把那個破舊袋子鄭重的交到他的手裡，用手摸了摸他的臉說道“我走了，你要堅強，好好的活著，我對不起你”，說完轉身跑走。

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人就已經消失在他眼前。只從遠方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

大約過了一分鐘，他才邁開腿朝著母親離開的方向拼命奔跑起來，想要再次確認被拋棄的事實，或是努力的留住母親。

楊笑笑看著他跑遠，眼淚止不住的滴答滴答往下掉。楊千兒想他還是要離開的。她都不知道她流淚是因為那個悲傷的女人還是他未留下一句話突然離開。

那天，沒有下雨，沒有風，她在那個路口，那個地方，等他。日落，黑夜，月亮升起，然後聽到雞鳴狗叫，看到黎明的晨曦，看到紅彤彤的太陽從樓房間出來，等到陽光撒滿世界，眼淚被風吹乾，她還是沒有看到他出現在路口。

她沒有回家，動了動坐了一夜而痠痛的身體，起身走到他消失的路口，然後繼續蹲在那裡乞討。

她安慰自己，我不是在等他回來，我是在乞討，我需要向路人討要食物充飢，為什麼蹲在這個路口，是因為我累了餓了，走不動。等恢復體力了，我就去別的地方，我就回家。

她不想去想他到底有沒有離開，還會不會再回來。她滿腦子都只想著她餓了，她要乞討。

從清晨到日落，從日落到月升，她一直蹲在那裡，似乎斗轉星移都不能撼動她沉重的身軀，最後閉上眼睛進入了夢的世界。平穩的呼吸一點都沒有暴露她此刻的心情，睡著了，世界就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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