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且持己心(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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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黑衣男子接下來便也沒了話。二人去的方向正是那峻立如削的懸崖,柳相春斟酌了許久終於開口,“葉姑娘,你分明知曉此去一行是為何,你便當真願意舍了這條命做那陣法的陣眼。”
“坦坦蕩蕩來,磊磊落落去,有何不捨。”
柳相春只看得少女側臉,卻也發現並無半點悔色。他感慨之際卻也突然驚覺自己的多言,男子嘴邊掛著抹苦笑,轉眼二人便來到了那寒風獵獵的懸崖邊。
喻競舟身上穿的玄色罩衫被風吹得飄揚而起,他素來散落下來的一頭烏髮今日以一隻玉冠冠起,一隻銀色的髮簪從中穿過。他抬起一隻手朝柳相春擺了擺,黑衣男子行了一禮之後便緩緩離去,只是臨走前卻仍舊看了一眼白衣少女。
灰衫男子見狀,粉白的唇瓣微微一彎,他雙眉濃黑但面龐卻似玉一般澄白。他今日像是極為開懷,狹長的眼角朝上一揚便有無雙的風華自此傾瀉。
葉星憐眯了眯眼,很難想象這身前的無上仙從前做一國太子時又是如何的風采。
喻競舟朝少女伸出一隻手來,“走罷,檀奴。”
“去何處。”
灰衫男子喉間溢位一絲輕笑聲來,他望向兩人腳邊深不見底的懸崖,“去見見那座石陣罷,便在這懸崖之下。”
葉星憐一雙眸子裡沉澱著深深的鬱色,她白色的衣角亦被寒風吹得在空中翻飛,她看著那懸崖,終於還是伸出一隻手放在了喻競舟的掌心處。
喻競舟五指冰涼,但掌心竟然燙得驚人。他一把握住葉星憐的手,身子朝前一倒,兩人便迎著獵獵的寒風朝懸崖下而去。寒風似利刃一般刮在他們二人身上,喻競舟手指一動,他玄色罩衫上的千道陣法便亮起一層淡淡的亮光,化作一面無形的罩子將兩人護在後面。
不夜城的一間客棧之中有這樣一間房間,裡面坐著五人,兩人為出竅期修為,兩人為元嬰,還有一個旋照境界的,這五人正是沈雲謁、封睨望一行人。
封睨望將落在紫衣少年身上的目光緩緩收回,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青行,你那師妹意圖不明,可她素來也是個機敏之人,定然能自那喻競舟身邊安然地回來。你可知那玄色的宮殿之中皆是邪修,若貿然前去,恐有性命之憂。”
青衫男子嘴唇微抿,他自胸中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接著一掀衣袍便利落地跪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蕭毓坐在一旁心中卻已經瞭然他這般動作是為何,封睨望眉心一蹙接著便見沈雲謁緩緩地朝他叩了三個響頭,男子又換了個方向,對著坐在旁邊的疑林叩首,最後便是朝著沈仞亦磕了三個頭。
這一番動作之後,沈雲謁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們三人,開口,聲音朗朗似泉水擊磐石,“如今,樓師叔與蕭師弟皆已經被救出。那虎狼之地,青行為人徒為人子,絕不可能讓幾位師長前去赴險。但事關阿憐性命,我無論如何也要前去一探究竟。”
沈仞氣得一聲笑,正欲開口教訓一下這狂妄無悖的逆子。哪曉得下一瞬這天地之間一聲雷鳴倴天而起,沈雲謁胸腔中那一顆心跳得越來越快,他猛地從地上起身,走到窗邊將兩扇窗扉一下推開。
那窗扉發出一聲刺耳的“嘎吱”的聲音來,窗門大開,便叫這屋中五人將窗外的情形看了個清清楚楚。
原本還是明朗的天空一下竟便暗了下來,天空中烏雲緩緩地遊弋,聚集在了一處化成個比那夜渡元嬰劫更巨大的旋渦來。疑林沿著那旋渦朝下看去,無奈地一笑,“陣法將啟,天地將改,這世間的因果輪迴將如海上行舟,翻覆無存。”
沈雲謁聞言,握著窗沿的手愈發緊了些,將那處的木雕捏得粉碎。
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引得屋中幾人皆朝那門外看了過去。門邊站著個灰衣美髯的中年男子,卻正是信中那已經安然回到青雲劍宗的樓泓引,他手中提著一隻紅毛兔子,鼻中噴出灼熱的氣息來。
樓泓引踏入房中去,雙手未動,身後的房門便自己合了起來。他將手中那紅毛兔子甩到桌上去,惡狠狠地拔出腰中的劍抵在它的脖頸上,“你且說說,為何你主人要將我打昏了,再令你將我送回青雲劍宗。我倒是想問問,她將所有人救出來之後,自己要如何去應對那喻競舟,這破天之陣又是如何造下的。”
躺在桌上的紅毛兔子伸出前肢,摸了摸自己毛絨絨的屁股,三瓣嘴緩緩說道,“有事要問,也不知曉輕點。”
說著它又翹起了雙腿,懶洋洋地嘆了口氣,環視了這屋中的幾人一圈,“她自然是自己去做那陣眼,只是諸位尚且不必傷心也不必太過憂慮,吾主乃是自願的。”
“小白,我師父的修為不低,你將他送回青雲宗之時他必定已經醒來說不定還能將你捉住拷問一番。”白衣女子沿著石階一步步地朝下走去,“到時候,你便告訴他或者他們,我做那破天之陣的陣眼,乃是自願的。”
“生來無父疼無母愛,二位血親化作冤魂。身負天生道子這無雙的身份又如何,明面上暗地裡,又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便告訴他們罷,我葉侍檀也早已不滿這天道許久。只要那化九歸十的陣法一成,這有生界的天精地華便能上破虛空,萬氣齊仙。”
少年人清朗的聲音中帶著憂慮,“只是如此,主人在他們眼中便與那無上仙無任何區別,便成了另外一個叛出師門的歪道邪魔。”
“他們恨我、厭惡於我,總比傷懷、痛心要來得好上許多。”
“功過在我,且持己心。”
“小白,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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