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長明海自是可以,只不過葉星憐心中還有個疑問。

“此去那火窟,定然要花上些功夫。可若這期間恰逢我下場比試,那又當如何。”

薛竹泠聞言微微一笑,眼中透露出神秘的光彩來,“至於這個嘛,山人自有妙計。”

如今比試結束,那摘星殿前已經了無人影,巨大的銀鏡靜靜佇立在側,通身泛著耀眼的光芒來。男子一個縱身,袍角處的叢叢青竹便隨著風擺動起來,他雙腳落在那石臺上之後便轉過頭來望著仍站在臺下的少女。

“葉師妹,快些上來吧。”

葉星憐聞言身形如春日枝頭飛燕一般輕輕一躍,接著便來到了薛竹泠身旁,男子朝銀鏡望了望又看向她垂在身側的手,少女見狀立時便明白了,她伸出一隻手去,輕輕摁在了那銀色的鏡面之上。

頓時華光大盛,男子的聲音便在這時隨著清風送入了葉星憐的耳畔,“屏氣凝神。”

少女微微一點頭,掌心緩緩輸送出精純的靈力進入了那鏡中,這時那鏡面上緩緩浮現了一長列的名字來。

二人逡巡許久,終於在那最後一行上看見了葉星憐的名字。

薛竹泠語氣中帶著笑意,雙手環在臂膀上,“看來你運氣不錯,是明日的最後一場比試。而且對手是扶月閣的弟子趙纖,她的修為遠在你之下。因此只要在明日最後一場比試之前趕回摘星頂,便無礙你接下來的大比。”

“薛師兄怎麼知道這銀鏡還有這樣的作用。”

若不是薛竹泠,葉星憐絕對不知道銀鏡竟然還能提前檢視比試的場次與戰況。她一雙波光粼粼的星眸看向男子。

薛竹泠袖子輕輕拂過那鏡面,上面浮現的字跡便漸漸如水滴落入江湖一般消湮。他聞言一邊從石臺上悠悠飛身下來,一邊說道,“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上一次龐山試劍我來觀戰,結束之後隨處亂逛,恰好碰見一人在這石臺上檢視自己大比場次。”

“唔,說起來那個人你也認識的。”

男子微微轉過頭來,那張側臉看去當真如群山峻立,光華匹現,眼睫長而捲翹而鼻峰挺拔,面目精巧無雙,如靉靆雲霞嫋娜環繞。他朝少女微一挑眉,嘴唇緩緩上揚,“就是,青雲劍宗流霜頂的沈青行,你的師兄。”

兩人正欲離去之際,葉星憐從袖中掏出一張白紙來,疊作精巧紙鶴的模樣。隨手一揮,那紙鶴便悠悠乘風振翼而去,方向乃是為青雲宗弟子所安排的那處居所。少女這才轉過頭望向薛竹泠,“薛師兄,這便走吧。”

徐徐清風中有悉祟之聲傳來,在長廊下調琴絃的青衫男子頭也未抬,只伸了一隻手斜亙出去,便將那隻小小紙鶴捏在了雙指之間。

紙鶴立時發出一聲清脆的鶴唳,沈雲謁心神一動指尖便逸散出精純的靈力來,靈力匯入鶴身那紙鶴上頓時便響起了少女冷清悅耳的聲音。

“師兄,我有事需要下山一趟。此去必定在大比開始之前趕回來,還請師兄無需擔憂。”

青衫男子另一隻手掌輕輕一翻便將膝頭上擱置的廣寒仙化作袖珍之狀,接著收進了自己的袖中,他手中握著那隻精巧的紙鶴,兩道如鴉羽般漆黑而纖長的眉輕輕一皺。

天無浮翳,四氣朗清。

玉鴣天地處疏雲、上白二洲的西南方,縱然御劍而行也尚需二三個時辰。

身穿白衫的男子正輕巧地躺在他那細瘦嶙峋的竹棍上御空而行,他雙手枕在腦後,修長雙腿交疊著翹起。他袍角處的幾叢縱橫青竹隨風搖曳,姿態閒適,觀之覺得優雅且賞心悅目。

葉星憐則是盤腿坐在燭照劍上,手中握著那塊箐華流轉的青璞玉,她稍一抬頭便見此情形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

誰能想到看著如此匹世無雙,女修們仰慕地敬稱為竹君的薛竹泠,竟然背地裡是這幅形容。

她腦海中又陡然閃現先前卓不疑被他一把揪住耳朵的模樣,嘴角不自覺緩緩上揚了幾分。早先在那石臺上,卓不疑倚仗自家修為卓越便如貓逗老鼠般地戲耍靈藥谷的那位冷師姐,本以為他是個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虛名之輩,沒想到背後竟然會被自家師兄修理成那幅齜牙咧嘴的委屈模樣。

少女想到幾天前那手指那自己掌心一劃而過的觸感,腦中細碎閃耀的火花刺啦一閃而過。她眼中暗光沉綽,接著便垂下了眼瞼,專心致志地雕刻起手中的玉石來。

薛竹泠眼神落在她手上,頗有些好奇,待看清少女手中的動作後,男子不由得低低驚呼了一聲,“你竟然,用劍氣雕刻。”

“是,薛師兄覺得不妥?”

少女指尖的是清絕卓然的道道劍氣,她將劍氣控制成細細的一道。用在手中便如握著那毫筆一般在,在堅磐的玉石上細細雕出精緻的模樣來。

薛竹泠來了興致,側過身來改為一手枕在腦邊,他又瞧了瞧少女手中的那塊青璞玉,“竟然拿青璞玉為紙,劍氣作毫筆,有意思。唔,刻的好像是隻鳥。”

葉星憐聞言緩緩轉過身軀,將手上的青璞玉擋得嚴嚴實實絕不叫身後那人再瞧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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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是無奈地皺了皺眉,這上面分明是白鸞。

“劍氣能控制得如此精準的,劍修之中蕭寒亭、你師兄能提上一提。若那位玉鴣天的少主留存在世,也是可觀的。對了,還有你們青雲宗疑林劍聖的那位徒弟,只可惜他早已改投邪魔歪道,姑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