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敏想在睚眥侯與攝政王之間搭一座橋梁,隱隱已將鳳啟歌驅除在外,睚眥侯想做什麼,姬麒劍眉一皺,忽然想,睚眥侯不會也在覬覦帝位吧。

這念頭橫空而生,卻把自己嚇了一跳。

如果是真的——

定西,直節,河焦,這三座城隱隱呈合圍之勢,將鳳城困在中間。

三城夜以繼日地剿殺魔獸,卻沒人知道屍體都去了哪裡。

幾日之後就是李愷葬禮,姬麒心道,還是要盡快和睚眥侯見一面。

如果睚眥侯也對帝位有什麼念頭,之前所有打算,都要推倒重來了。

夜梟默不作聲,看著攝政王出神。

“退下吧,千萬守好連城。”姬麒道。

夜梟早已心急如焚,聞言轉身便走,看起來甚是無禮,姬麒搖了搖頭,起身去看匈楚。

匈楚傷好之後便沒日沒夜地和有狼軍呆在一起,日日為李愷守靈,他跑遍鳳城,盡可能地搜羅香燭之類的東西,甚至親手做了紙人,日夜守在李愷靈位前,一番辛苦,有狼軍心服口服。

可是李愷的棺槨應該葬在何處呢,人間喜好風水,魔界卻從無這一說。

七日之後,廖化宮依照人間禮法,自上到下皆為縞素,四處掛起白籠,第七日,匈楚和姬麒親自為李愷守最後一夜。

姬麒不是第一次經歷生死,雌鳳在白石浮雲魂飛魄散,鳳凰印消失,連可以懷唸的東西都沒有。

“金龍說過,千年之後李愷輪回人間,將成人間千古一帝,在這裡,倒是屈才。”姬麒看著焰火中飛起的紙錢飛灰,有些感慨,“千年之後,我不知道在做什麼。”

靈堂裡只剩兩人,火光之中,匈楚含笑看著他,卻不說話。

“明日,李愷的棺槨從廖化宮出發,到城外,在砦河旁點燃,骨灰灑進河水,沿著水脈流入珍竹海,以後便能進入人間。”

“還沒找到合適的人出結界?”匈楚道,“那個東郭徵野心太大,如果你不答應他,難保他會投靠別人。”

匈楚一語中的,姬麒苦笑道,“你覺得他轉而尋誰?鳳啟歌,還是睚眥侯?”

“你懷疑睚眥侯?”

“我回來時,就聽聞帝璽都在睚眥侯手中,我以為鳳啟歌荒廢朝政,後來想想,也許是有什麼苦衷,先帝死後,他能倚靠的只有睚眥侯。”

匈楚頓了頓,“那我們該如何?”

“放出訊息,”火光之中,姬麒眼神一變,“攝政王與父親姬遷水火不容,姬遷為了複仇,想要借睚眥侯之手將我除掉。”

“當初之所以留著姬遷的性命,就是為了這一天,沒有人會懷疑姬遷,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想我死。”

“廖化宮沒有多少軍隊,鳳城周邊卻都是睚眥侯的人。”姬麒丟了一疊紙錢,火焰騰飛,照著他的眼睛,“盡管來吧。”

那一日,李愷的棺槨由攝政王與匈楚親自送出鳳城,一代將星,就此隕落。

砦河岸邊,一身白衣的姬麒舉著火把,有些落寞地看著化凍的河水。

“李將軍……別恨我。”

大火漫過李愷的棺槨,檀香木棺香氣馥郁,沿著砦河四散開去,一片肅穆之中,棺槨和李愷的屍體化成飛灰,盡數飄落河中。

“小心山後,”姬麒低聲道,“有埋伏。”

“嗯。”匈楚應了一聲,無數鷹隼從天空四面八方飛來,警惕地注視著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