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音振聾發聵,軒轅昶忙道,“魔界結界已開,新帝登位,這是魔族攝政王託兒臣帶給父皇的書信……”

“魔族偏安一隅千餘年,亂世之中,終於按捺不住了,”神帝不曾去接那封書信,卻道,“即刻命令下去,派百萬天兵壓境,只要有魔族敢從那裂口出來,即刻殺掉!不許魔族侵擾三界!”

“父皇!攝政王絕非此意!他是有求於父皇!魔界不事生産,千餘年來如同蠻荒野地,金銀成山,皆成廢鐵,是攝政王主動開啟結界,想要與人間通商來往,從此不再閉塞,自生自滅,攝政王絕沒有擾亂三界的意思!”

“攝政王?”神帝道,“魔界幾時立了攝政王?魔帝為何不主事?你去了一趟魔界,就學會為他人說話,朕讓你找的人呢?”

“……”軒轅昶不敢再說話,半晌才道,“攝政王託兒臣帶了書信,父皇,字字血淚,您……好歹看一下……”

“發兵蒼梧山!”神帝怒道,“魔族宵小敢跨出魔界一步,就踏平魔界!”

“大魔出世,三界浩劫!”神帝喝道,“你身為神界太子,竟然輕信魔族謊言!”

“他不是……”軒轅昶從小到大,從不敢忤逆神帝半句,這自人間尚且蠻荒之年就活到現在的天神,經歷了千萬年神魔之戰,對魔族深惡痛絕,金龍不敢再求。

“是,父皇。”軒轅昶懨懨起身,只覺得腦中一根繃緊的弦,“啪”地一聲斷開,暈倒過去。

從魔界出來時,他身上一共帶了兩件東西,除了姬麒給他的書信,便是當時隨心為他畫的那副畫。

眾人慌忙上前攙扶太子,忙亂之中,軒轅昶藏在懷中的那副畫落了下來。

畫軸滾動,美人圖徐徐展開。

優曇婆羅盛開滿天,少年一身紅衣,目色悽涼,回眸相望。

“我的畫!”軒轅昶掙紮起來,竭力伸手去抓。

清風吹過,那副畫浮動起來,飛入神帝手中。

“這是何人?”

“這……這就是攝政王……”

神帝端詳許久,輕輕嗯了一聲,“年少有為。”

“父皇,他和別人不一樣,那些書信,他寫了幾日幾夜,您……您看看吧……”

“他父母安在?”

軒轅昶頓了頓,“他母親是魔族公主,九頭鳳凰,生他時便死了,死後不曾涅槃,魂魄一直守著他,在魔界時,被金佛……魂飛魄散了……”

“他父親,是業火紅蓮……父子水火不容,他小時候吃了很多苦……父皇!”軒轅昶跪下來,將那封書信高高舉起,“您看一眼吧!攝政王少年英才,也許,他和別的魔族不一樣呢!”

“魔族公主……九頭鳳凰……”神帝背轉身,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合上了眼,“呈上來。”

“是!”軒轅昶驚喜不已,連忙將書信呈上去,安心地昏了過去。

眾人退出去之後,軒轅帝將那副畫展開,一旁書信一字一句地看下來,感慨之下,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尋了你千年啊……”

“匈楚!”

姬麒自噩夢中醒來,一伸手,便是守在身邊的匈楚。

匈楚在黑暗中抱著他,“做噩夢了?”

“也不算……”姬麒道,“夢見金龍……不知道他回去沒有,我才驚覺那封信寫的太唐突,若是魔帝不肯相信我,白石浮雲的結界,可真是闖了大禍……”

“誰會相信萬惡之魔,”姬麒笑了笑,額頭浮起冷汗,“我太沖動了。”

“結界這事,棋差一招,我就是遺臭萬年的罪人……”

“要麼,將結界再封起來,現在一切還來得及,”匈楚幫他蓋好被子,“開界至今,魔祖亦未有昭示,那就說明一切尚且安好。”

“……不知道還能安好多久,”姬麒嘆了口氣,“若是天兵攻進來怎麼辦……這麼多心血,可就白費了……”

匈楚沉默,“藍玉怎麼想?”

“藍玉?”姬麒用力捏了捏眉心,“藍玉從你昏迷時就一直沒有訊息……他好不容易從大牢裡逃出來,無處可去,應該在甘靈那裡,可是甘靈又不知在何處……”

心事一起,再睡不著了,姬麒起身穿衣,圓月當空,還是深更半夜,兩人索性牽著手在月下漫步。

“獸奴營也空了。”姬麒道,“獸奴都發配在城外疏通河道,這些獸奴要留給你當親兵,一定要法子調回來。”

“什麼聲音?”匈楚忽道。

黑夜之中,一聲獸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