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問,您這樣偏護我,只是因為與我有些前世的緣分?”

波旬玩味一笑,“當然。”

“只是如此?”姬麒搖頭,“您肉身覆滅,魂魄祭天,九祖守護魔界千萬年,您擅自插手魔界瑣事,其他魔祖全無異議?”

“若是沒有,只能說九祖都選中了我,”姬麒望著他,“你們要我做什麼。”

“……慧極必傷,”波旬坐在祭臺上,捏著他的臉,傾身道,“若是旁人,一定因魔祖眷顧而欣喜若狂,偏偏你還要想許多。”

“你只管日日來拜,只要你說,現在立刻就坐在魔帝那位子上也不過小事一樁,你肯嗎?”

“世上哪有坐享其成的美事,”波旬手下發力,姬麒臉頰生疼,卻不閃不避地凝視著看不清的臉孔,“喜安地下,生生世世的輪回換一身魔力,魔佛哪裡肯吃虧。”

波旬怒極反笑,他松開手,“至少眼下,你比太子多了稱帝的籌碼,嗯?”

“你同太子說大開結界之事,你可曾想過後果?”

“正是仗著結界有九祖守護,才敢放肆,”姬麒道,“九祖也曾商議過這事?”

“商議過,”波旬嘆了一口氣,“大結界早已千瘡百孔。”

波旬目光從他臉上掃過,“你倒是有膽識,竟敢有這樣的想法。”

“太子想在來年祭魂大典上問過九祖的意思,他一直在猶豫。”

“問我們?”波旬嗤笑,“凡人因何能統領華夏神州,天裂,煉石來補;洪水肆虐,挖河掘通;瘟疫病痛,神農嘗遍百草而尋藥;海水滅毀則以石填海,金烏橫天則射日,哪一件是問過先祖列宗,自古鳳凰之後代代不如,果不其然。”

“只管放手去幹,論文韜武略,無人及的上你。”

“眼下還有一事,”波旬正色道,“魔鳳涅槃那晚,半副蚩尤骨由魔鳳收斂,另有半副埋在喜安地下,不知所蹤,你要將蚩尤骨全部尋回來,煉化成灰,不要再被人所用。”

波旬跨入山河社稷圖,金光一沒,虛影轉身向畫中走去。

鳳啟歌有令,將獸奴營中所有成年男子記名在冊,分散入軍隊充作軍徒。

藍玉在獸奴營裡忙完便無所事事,晃蕩進了廖化宮。

“喲!連城啊!別笑——沒牙了真難看。”

夜梟發怒前藍玉慌忙笑嘻嘻地跑了,匈楚傷勢未好,正在為姬麒整理要換的衣物,藍玉哼著小曲兒進來,笑道,“果然是個賢妻。”

“你怎麼來了。”匈楚起身道,“好久不見你。”

“我也很想你啊!”藍玉哈哈大笑,“你家小主子了魔帝可別忘了我——茍富貴,勿相忘啊!”

這話藍玉問過一次,此時匈楚卻沒有立時反駁,黯然地坐了下來。

“不要這麼喪啊,”藍玉攬著他肩膀,“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對,那位子由誰來坐,都是定數,你不許也沒辦法。”

匈楚長嘆一聲,“殿下他是個好孩子,是我太沒用,總是牽累他。”

“哎……”藍玉忙道,“別這麼說,你雖然資質平庸——我說的是真話嘛——不過你有個莫大的好處。”

藍玉笑道,“你是仁,是義,是大善,這世上的事皆有定數,若沒有你,他縱然能當魔帝,也不過一個暴君,可有了你這牽累在,他卻是個殺伐決斷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