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視線都從那個穿破鞋的老頭兒身上穿過,卻果然像是根本看不到那個老頭兒。

“哪兒有人,哪兒有人?”唐本初一聽這個,也湊了過來:“師父,你是不是看見什麼我們看不見的東西了?”

“呿,”王德光打了唐本初一下:“小孩子家家別瞎說。”

不知道對方是什麼,就稱之為“東西”,真要是遇上了不好惹的,你就要倒黴了。

我還真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唐本初看不見也就算了,咋陸恆川和王德光這兩個人精也看不見?

那個老頭兒絕對不是邪物,因為這裡屋裡根本就沒有邪氣和煞氣——我這個眼睛,不會看不到邪物,而我這個身份,也不會有邪物看見我,還能悠哉悠哉的躺著。

那他的身份,就只有一種解釋了。

我立馬就上那個屋裡去了,蹲在了那個老頭兒的身邊:“打擾打擾,這位同僚你好,我是十裡鋪子的城隍,李千樹。”

老頭兒一開始有點不樂意搭理我,我看得出來,他是醒了,可睫毛一抖,顯然是自己不樂意睜眼,還想混過去。

汪逢春見狀,在我身後莫名其妙的就問:“哎,這,廟祝小哥咋要對著一個空椅子說話,這是個什麼講究?”

王德光立馬“噓”了一聲,說道:“你就別管了,我們老闆,自有我們老闆做事兒的法子,你就放寬心等好訊息吧。”

汪逢春不明覺厲,連連應聲。

“我也是新官上任,有什麼不懂的,還請您別見怪。”見這個老頭兒裝睡,我厚著臉皮就往上湊:“您,是窮神吧?”

所謂窮神,顧名思義,這灶王爺保你吃的上飯,門神保你家宅平安,窮神,也就保你兜裡容不下兩個鋼鏰了。

自古以來,民間都有“窮神”的傳說,正月初三送窮神,也是一個講究。

這窮神的所到之處,家裡自然是積攢不下餘糧,就算你有餘糧,他老人家一進門,你的餘糧也都得因為這事兒那事兒給折騰進去。

就是因為窮神這一來,搞的汪逢春家好端端的一個聚寶盆風水,把財氣都給“潑”出去了。

而窮神也是所有神靈之中,日子過得最窮的一種,你想我們城隍,平時為民辦事兒,鄉民肯定請我們吃香火,送子娘娘保佑女人生孩子,月老保佑青年男女搞物件,都有自己的信徒來供養,可這窮神呢?哪一個人願意窮?

就連要飯的也願意供養財神爺,給自己多討一點花頭,窮神,哪個受罪腦袋瓜子敢粘他老人家?

所以沒人供養,沒有香火吃,日子過得緊巴巴,窮神算是以身作則,自己就很窮。

別說沒人供養,就算你好不容易找了一家住進去了,正月初三人家還得往外趕您,簡直居無定所,顛沛流離,過的最苦的神仙,也就是他了——這種神仙,給他立廟的當然更找不到,只能四處流浪,風餐露宿。

我又咳嗽了兩聲,這個老頭兒可能也是迫於無奈,這才勉強睜開了眼睛,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你一個城隍爺,不在城隍廟裡吃香火,上人家家裡來幹什麼?”

這也算是對自己的身份,進行預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