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浪認出那是宮紫玄的聲音,當下神色一凜,身如幽鬼般飄散離去,宵見他離開,便也跟了上去,愁落暗塵因這二人奇特功體微微挑眉,亦緊隨其後。三人原本都已經做好見到血流滿地的悽慘景象,未曾想瞧見的卻是宮紫玄匆匆奔離的景象。

天險刀藏仍留在原地,只是他面上那常年戴著的竹簍已經被氣勁劈開,他的面上也有著血跡……而除了血跡之外,還有一個醒目的掌痕。

昔日宮紫玄姐妹與縛刃邊城有一段難言的糾葛,因宮樓雪亡故,宮紫玄與縛刃邊城反目成仇,爭執之間,縛刃邊城斷宮紫玄一臂,而宮紫玄亦以習自練峨眉的名招道留萍蹤一掌打中縛刃邊城面部。

天險刀藏的真實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你……”赤浪方才在愁落暗塵面前只是胡亂猜猜,沒成想竟是恰好正中紅心,他不由地有幾分心虛,想要道歉又不知道該道歉些什麼,只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般地問道,“那個殺手又來了嗎?結果如何了?”

“他中了我一刀,短時間內難以再有動作。”天險刀藏說道,“但他的身法實在是快,我不慎讓他逃脫了。”

最後半句話他盡力做到語氣平淡,但是難掩懊惱厭恨之情,畢竟這是他第二次“不慎”了。

赤浪“哦”了一聲,說道:“我和宵去周圍找找看,你還是盡快去療傷吧。對了,方才愁落暗塵一直和我在一起,除非他也像聖蹤一樣有個化身,不然他就是無辜……喂,你不會真的懷疑他有個化身吧?”瞧見天險刀藏眉頭緊鎖,赤浪忍不住質疑道。

“不……你誤會了。”天險刀藏眉頭未解,只是解釋道,“我只是在想……別的事。”

赤浪想到方才匆匆而去的宮紫玄,信了他的話,見天險刀藏似乎還沒有緩過來,為了躲避更多的尷尬,他拉著宵便離開了,只留下天險刀藏一個人思考人生哲理。

“我們要怎麼找殺手?”宵問道,“我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上一次他差不多是全身而退,我拿他沒辦法。但是今日已是他第二次襲擊,會選擇退去只能說明他受傷不輕,我就能夠想辦法聞到他的血腥氣了。”赤浪胸有成竹地說道,他豎起食指,看著它散作一小團嗡鳴的紅霧。渴求鮮血的紅潮迅速地找到了主人的目標,迅速地向一個方向飛去,赤浪和宵也立刻追了過去。追至半途時,兩人默契分開行動,打算從兩麵包抄那位逃亡的殺手。

赤浪逼近敵人之時,迎面飛來數枚無聲刀刃,他不禁冷笑一聲,身化紅霧,以虛應實,滔滔紅浪瞬時將刀刃連同刀刃的主人一齊吞沒,片刻之後,地上只留下白骨一具以及幾枚與蟬之翼無比相似的兵刃。

“啊,好像下手太狠了。”重化人形後,他有些懊惱地感慨道。如果是一些無禮又存心挑事的人的話,肯定會指責他這是故意將犯人殺害以洗刷愁落暗塵的嫌疑,幸運的是金八珍他們本就對愁落暗塵沒有敵意,而天險刀藏更是能夠為他作證。

他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想要和宵一同回去,沒想到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宵依舊沒有回來。他心中有些奇怪,心想宵的速度和他比起來只快不慢,不由有些擔心起來。

‘該不會這家夥不是單獨行動的吧?’他感到坐立不安,匆匆地便去尋找宵的蹤跡了。

他並沒有找尋多久,然而讓他驚訝的是,當他找到自己的朋友的時候,對方並不是獨自一人。

“宵!出什麼事了嗎?”赤浪急匆匆地趕了過去,他站在了自己好友的身邊,以戒備的目光注視著與宵面對面站著的一群人。

“你們究竟是誰?莫非是陰川蝴蝶君請來的幫手?”其中一人質問道。

“我們不知道什麼陰川蝴蝶君。”赤浪回道,“我們來這裡是為了……”

“哼,行走江湖的人會沒聽說陰川蝴蝶君的大名?”為首之人冷笑道,“閣下急於擺脫和那殺人惡鬼的關系,在我看來卻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你弄巧成拙了。”

赤浪是真的很冤枉了,他正想要再努力解釋解釋,對面擺出了攻擊的架勢,並且方才說話的人揚聲道:“閣下若是還有幾分羞恥之心,便該及時將蝴蝶君的下落和盤托出,不然……法無吾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法不容情!”

這般不客氣的言語激起了赤浪的憤怒之情,他不由地想起了之前愁落暗塵被冤枉一事,心道如今的正道是怎麼了,一個個都把智力遺留在母胎裡了嗎?他完全想象得到在他來之前,這些人是怎樣無禮地逼問宵的,當下擼起袖子準備幹架。

幸好趕來支援的金八珍等人及時攔下了這場紛爭。

“哎呀哎呀,這不是公法庭的法都令嗎?誤會了,誤會了,詳情如此……”

在“如此這般”地解釋了一番後,法無吾終於冷哼一聲收起了武器,在他這樣做了以後,他的那些手下才有樣學樣地收斂了一身敵意。

赤浪忍了又忍,終於咬牙切齒地把怒火按捺了下去,暗下決心,日後只要有機會就定然要這無禮的東西好看。

由此可見,南溟二公子的氣量真的不怎麼樣。

“抵抗異度魔界也是公法庭應盡的義務。”法無吾輕松又傲慢地表態道,顯然為自己能夠有機會參與到這樁苦境最新的活動感到很興奮,很快他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這真的是異度魔界的殺手所為嗎?畢竟我們目前抓到的這位兇手只是一具白骨,而那幾支兵刃也說明不了什麼。至於方才你所說的愁落暗塵的不在場證明,顯然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不是嗎?就算你沒有說謊……誰知道他有沒有別的幫手呢?”

赤浪:……

誰都不要攔著他,他現在就要上去把這混賬打成小餅餅!

現在有暴力沖動的並不僅僅只有赤浪一人。

蘭漪章袤君緊緊盯著眼前的人,十根手指被他捏得咯咯作響,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將眼前人挫骨揚灰。

但是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

“把我三哥身上的蠱蟲取走!”他低聲威嚇道,“不然你的性命今日便終結於此。”

蠱皇看著眼前這一身藍白、與此地格格不入的年輕人,白如鬼怪的面上浮現出一抹猙獰的笑容,冷笑道:“儂確定嗎?沒有屍蠱,儂的三哥便真的要成為一具屍骨了。”

“你!找死!”蘭漪章袤君忍無可忍,他亦感覺得到對方所說的是實話,絕望與憤怒交織,促使他做出不智之舉。

若論武藝,蠱皇恐怕不是蘭漪章袤君的對手,但翳流之人讓人恐懼的絕不是武藝。

虛虛應對幾招,蠱皇找準時機拉開距離,袍袖一揚,毒霧、毒物傾盆而出,毫無章法、鋪天蓋地地向著章袤君沖去。

“欺上門來,吾敬佩儂的膽識,可惜,儂的武藝在吾之上,全屍已是妄想。”蠱皇嘿嘿冷笑道,然而片刻之後,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讓那張本就十分恐怖的面容看上去更加駭人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