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寶對墮神闕的所思所想全然不知,他只是瞧著對方若有所思的模樣以為他終於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麼,不禁露出了倍感欣慰的笑容。若是以慣性思維考量這樁婚事難免會有不般配感,但細細想來,無非是個情人而已,晦王又不會色令智昏。而且越弱越容易控制,日後分手了也沒有太大的威脅。

想法千差萬別但莫名達成了和諧友愛境界的兩人相視而笑,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恰在此時,墮神闕在路上遇見的說太歲與翳浮雲兩人終於來到了此地。他們先前為了若葉央措的事情曾經拜會過玄寶,跟隨玄寶許久的老人們對他還有幾分印象,因而他也並未受到太多的攔阻。

“太歲此來莫非是為了關心若葉央措的下落?”在說太歲開口之前,玄寶便說道,“請您放心,他一直留在南溟負責諸多工程設計,據他的工友所說,他的心情還算平靜,對待工作也是盡心盡力,至於物質上,南溟更無可能虧待他。”

這一點說太歲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他來此地並非是為了這樁事。他的目光落在了墮神闕身上,妖皇雖然不會做人,但他並非是不會識趣而是不願意,如今他見說太歲堅持要尋玄寶單獨密談,便站起身告辭道:“今日多謝玄寶公子解惑,日後若有機會,我定然百倍報答。”

玄寶亦是道了兩聲“客氣”,將面子工程做足後才送走了這位如今地位極其微妙的妖皇,之後他才命下人換了新茶,請說太歲與翳浮雲兩人入座。

“兩位既不是為了若葉央措,來我這又能是為了什麼呢?”玄寶開玩笑道,“莫不是我那父王終於想起我這個便宜兒子想要給我找些事做?”

“我等來苦境多年,早已與森獄、與閻王斷了聯系,又哪來什麼命令呢?”說太歲說道,“退一步說,哪怕真有什麼命令,恐怕如今的十一皇子已經不願意接受了。”

玄寶輕笑了一聲,說道:“不知我那父王將我交予晦王時是否料到了這一日,還是他只是想著給我加一點籌碼讓我這個非嫡非長的十一皇子對王位有一爭之力。真是偉大的父愛,聽上去就和那些養蛐蛐相鬥的人一模一樣呢。”

說太歲未曾想過玄寶對閻王會是這樣的態度,若是平常他不會關心,但思及如今他來見玄寶的目的,這讓他有些許踟躕了。直到他聽見玄寶的下一句話,方才恢複了幾分信心。

玄寶說:“我對森獄的種種已經沒有興趣了,也不想演什麼父慈子孝的戲碼,不過……若真要找一位皇子來支援,我肯定是站在四哥一邊的。”

說太歲記得四皇子玄同,與十八皇子的口蜜腹劍不同,玄同外冷內熱,是皇子中品行最為端直之人,玄寶若確實與他交好,那麼他便值得自己冒些風險。這樣想著,他開口道:“十一皇子可曾聽說過十九皇子天羅子的事?”

“十九皇子?不是說歷代閻王只有十八子嗎?”玄寶故作詫異道。

他自然是聽說過的,當日說太歲將若葉央措送至他這裡後他便對他們之間的糾葛頗為好奇,恰逢欲嚮晦王報恩的寂寞侯來此求他引見,他便讓這智者去若葉央措那裡套話,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知道了十九皇子的事情。

若是跳出森獄特有的迷信思維來看這件事,其中著實有不少怪異之處,再加上幾年前晦王就曾同他說過閻王傳位的真相,玄寶越發肯定十九皇子的誕生是一個由閻王精心策劃的陰謀而不是因為什麼愚蠢的真愛。

說太歲暗忖若葉央措確實不太可能將這些事告知十一皇子,於是也沒有懷疑,將自己所知道的和盤托出。玄寶將他說的與寂寞侯從若葉央措那裡瞭解到的作了一番對比,確定兩者間除了敘述者的情感外沒有任何差異,因而徹底相信了這一說辭。

“我這十九弟也確實是倒黴,這麼說來,你來尋我,便是希望我能找到那位與十九弟容貌一樣的存在嗎?”玄寶問道。

說太歲聽他語氣中雖然沒有什麼對兄弟的親近之情,但也確實不像其他王子一般對天羅子充滿敵意,不禁稍稍鬆了口氣,點頭同意了玄寶的話。

“我可以下令讓南溟的力量去找尋訊息,但是不一定會有結果……”玄寶說道,“畢竟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並非是我存心潑冷水,苦境風風雨雨無數,哪怕是功力高深如你恐怕都遇到過不少危機,更遑論是你說的那什麼存在了。就算他命大存活了下來,但森獄之人有異於常人之處,不能排除他被什麼人封印的可能性。除此之外,若那個存在有自己的思想,那麼他甚至有可能加入了難惹的勢力。哦,對了,若是他加入了南溟,恐怕就不能由你隨意打殺了,還有還有……”

說太歲木然地聽著玄寶的一番絮絮叨叨,心想森獄皇族裡好像沒見過這麼羅嗦的家夥啊。

難道是晦王教育的成果嗎?還是苦境的風水問題?

“哦,對了,上次我便沒顧得上問了,不知這位姑娘是……”玄寶看向翳浮雲,露出了一抹歉意的笑容。

“我叫翳浮雲,原是森獄的大夫。”翳浮雲說道,“如今得閻王之命跟隨太歲照料天羅子。”

“原來如此,這一路來,只怕是辛苦你了。”玄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