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之見,這件事應當如何處理。”迅速地將閻王來信掃了一遍後,惠王將它交到了常棣手中。

在片刻的沉吟之後,常棣有了些許想法,她又花了一些時間組織了語句,說道:“我認為,我們不能太過輕易地答應這件事,這會顯得我們對此不夠謹慎,讓他以為我們好欺負。但我們也不能遲遲拖延著不回複或者不斷地繞來繞去,這又會讓我們看上去太過優柔,他照樣會看輕我們。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需要給閻王回一封信,就問他究竟是想讓十一皇子留在雲深國學習,還是就讓他跟著惠王大人您學習。”

“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問呢?”惠王笑著問道。

“如果他回答是雲深國,那邊說明這是他對我們的示好,我們大可大方接受。但如果他說是想要讓他跟著惠王,那便說明他此舉是為了為十一皇子助勢。”常棣說道,“畢竟只有各方實力均衡,這場王位之爭才好看不是嗎?”

“這會不會是你多慮了呢,畢竟十一皇子今年不過三歲。”

“不。”常棣搖了搖頭,說道,“這種事若是等十一皇子長大成人後再做就太晚了,那時候他已經懂得利益往來,又哪來的師徒之情呢?沒有師徒之情,又哪來的外援呢?”

惠王再也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常棣的這一番推論證明瞭她的才氣,她尤為欣賞的是她有能力列舉出各項可能之後還能想出辦法來驗證她的猜測,這比某些只會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的家夥要可靠得多。

“那邊這樣做吧。”她對自己的愛徒說道,“之後的事情,也都由你來負責吧。”

常棣眼中劃過一道興奮的光芒,匆匆行禮告別後便著手安排此事了。

她的回信寫得很快,閻王的第二封信到得也不慢。

“師父,看來閻王不準備讓他任何一個兒子在奪位之戰中置身事外呢。”常棣把信在惠王面前展開,“他特別強調希望由您親自撫養十一皇子。”

“既然如此,我便滿足了他的願望。至於之後如何,便由不得他了……”惠王冷笑道,“赤王那裡可有回信?”

“赤王已經答應會面了。”常棣說道。

如果說惠王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事,大概只有在她離開雲深國後,雲深國一瞬間下降的戰力。在她已知的與雲深國有所關聯的這六國中,除她以外,燹王、閻王、赤王三人的武力最為強大,常棣的功夫不算差,但若是和這些人比起來實在是不足。雲深國雖然和紫王、金王聯盟,但是武力上的巨大差距無法保障它的安全,若是閻王和燹王想不開非要幹殺雞取卵的事他們幾乎是毫無反抗之意。因而待惠王離開後,國家必須尋找新的盟友。燹王和閻王自成同盟,唯一的希望便在赤王身上,若是尋常,惠王自可以制衡之道忽悠……勸服此人,然而這名為鬼方赤命的紅冕邊城之主大約曾受過什麼刺激,做事格外的乖戾,不僅不是依靠言辭能夠掌握的而且還是惠王不喜歡打交道的那一種人。

可惜現在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會面的地點定在雲深國境內的一座湖心小亭之上,惠王備下了好酒,赤王到得也算是準時,開場似乎較為順利。

然而開場之後便句句都是考驗了……尤為考驗惠王的耐力。

“若是一心求和,只怕滅亡是早晚的事。”在聽完惠王的訴求後,赤王冷然道,“唯有在永不間斷的戰爭聯想中,才能獲取生存的希望。”

奇怪的論調。

惠王這樣想著,口中卻說道:“對於弱小的國家而言,發動戰爭或坐視戰爭的發生,這無異於自我毀滅。”

“錯了。”一聲冷笑,隨之而來的是無情又殘酷的言語,“戰爭是弱小者躋身強者之列的捷徑,若是走不了,還不如趁早歸順,將自己的性命交付給強者。”

“即便弱小,也有保留自身存在的權力。”惠王亦是冷下了臉色,說道,“我今日與赤王會面確實是為了雲深國的安危不假,但我所要談的不是無用的哀求,而是一樁交易。”

“交易?”鬼方赤命再度冷笑,“雲深國的藥材嗎?哪怕你不來找我,若我有需要,你膽敢不給我嗎?至於毒方……哈。”

一聲輕笑盡顯輕蔑之態,而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赤王的目光一直在常棣身上。

“我們是生意人,對於交易,只有能不能獲利,沒有敢不敢的…”常棣垂首說道,“不過今日,惠王大人要同您談的交易既不是藥材,也不是毒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