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宇文拓喝了一聲,打斷了獨孤寧珂的質問,看著少女面頰上的淚痕,他嘆息一聲,壓下心中的無奈與哀慼,肅然道,“郡主對拓的關心,拓十分感激。只是此次神農鼎之事……還請郡主暫且相信拓所給出的理由,莫要再多做探究了。宇文拓願意以這條性命擔保,臣對於大隋的帝位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覬覦之心,即便陛下一直……一直執迷不悔,臣也只會選擇卸甲歸田,絕不會有取而代之的狼子野心。”

獨孤寧珂的眼睛依舊是通紅的,她緊緊地盯著宇文拓,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究竟有幾分真心。片刻之後,她啞著聲音說道:“寧珂明白了……寧珂……”她咬了咬牙,鄭重地說道,“寧珂會相信太師的。”

“多謝郡主。”宇文拓不由鬆了口氣。

“寧珂不知道太師究竟想做什麼事,但是寧珂希望太師能記住一件事。”獨孤寧珂緊緊地抓著衣袖,直視著宇文拓說道,“獨孤寧珂的信任,獨孤寧珂的真心,都不是能夠輕易付出的,但是一旦付出就絕對不會反悔。如果,如果有一日,獨孤寧珂發現自己信錯了人,寧珂會立刻以這條性命向這大隋河山謝罪,到了九泉之下,無論是十年、百年……寧珂都會等著、等著找太師要個公道!”

即便是縱橫沙場數十年的宇文拓也不由被她言語中的堅定所駭,他俯身行禮,恭敬又莊重地回應道:“宇文拓明白了,我絕對不會辜負郡主的信任。”

獨孤寧珂點了點頭,她再次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努力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此番我是偷偷跑出來,如今可得快些回去。”她說道,“太師放心吧,我會在表舅面前為太師說好話。太師也早些回來吧,我,我和表舅都在京城裡等著太師的凱旋呢。”

與夏柔彙合之後,阿藥等人在一間小酒樓中簡單地用了些飯菜,便按照原先說定的前去尋宇文拓會合了。與獨孤寧珂得到的待遇不同,阿藥剛剛抵達軍營,早已得到囑託計程車兵就立刻領著她和小雪去見宇文拓了,因為沒有得到允許,其他人暫且留在別的營帳中休息,等待士兵們向太師請示後再去見面。雖然性情各不相同,但夏柔等人皆是明理的,自然知道軍中紀律不講情面,因而並沒有絲毫不滿之意,只是安心等待。

“師兄。”雖然因為琵琶的事她一直心緒不寧,但在見到闊別已久的師兄之時,她依舊努力地表現出了雀躍之色,“此次我們收獲極大。”

“你在信裡已經告訴我了。”宇文拓說道,他猶豫了一下,摸了摸阿藥的頭說道,“這段時間辛苦你和小雪了。”

“這不算什麼。”阿藥說道,“仙島上的仙人給了我們很多幫助,我也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他們就在外面,師兄也見見他們吧。”

宇文拓點了點頭,說道:“這是自然。”隨後便下令讓士兵將與阿藥同行的人都請來,不過片刻,原本空曠的帥帳便變得滿滿當當的了。

此番動靜自然是瞞不過軍中將領們,比起沉穩自律的韓騰等老將,楊碩感到自己的好奇心已經按捺不住了,他幾次三番地踮著腳向帥帳眺望,伸長了脖子就好像他能從這裡聽到帥帳裡發生了什麼一樣。

“你也安分點,莫像只猴子一樣,平白讓士兵們看了笑話。”上官震遠兇巴巴地教訓道,“怎麼說你也是太師手下的將領,不要給太師丟臉。”

楊碩吐了吐舌頭,暫且老實了下來,聽見他身後帶著的幾個親兵都在偷笑,他故作發怒地揮了揮拳頭,那些人便站直了,眼觀鼻、鼻觀心,做出了老實到誇張的樣子。

“你說阿藥知不知道前幾日郡主造訪的事情啊?”楊碩問道,“太師可能不會告訴她吧?”

言下之意便是他覺得阿藥應該知道這件事。

上官震遠瞪了這後輩一眼,斥責道:“你可不要胡亂生事。這軍營裡誰不知道阿藥姑娘不喜歡寧珂郡主,你還告訴她郡主來找事的事,是嫌她對郡主態度太好了嗎?”

“阿藥可有分寸了。”楊碩不滿地說道,“而且我這也是為了太師好,我總覺得那個小郡主有哪裡不太對勁,太師對她心軟、受她蒙騙,阿藥可不會。”

“我知道你不動腦子站在阿藥那一邊,但這種話也是能隨便說的?”上官震遠一陣火大,對這口無遮攔又膽大包天的小子他是真的沒法子,但再沒法子也得苦口婆心地陳述利害,“我也覺得她太過肆意、不好相處,但你若真的開罪了她,對太師又有什麼好的?”

楊碩知道無論他說什麼上官震遠都不會相信,再加上他討厭獨孤郡主確實大部分是因為阿藥,這使得他有些心虛,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再次變成那副東張西望的猴子模樣。

等他看見阿藥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立刻迎了上去,把她拉到一邊準備抒發一下這麼久沒見到她的思念之情。

然而他還沒開口,便注意到了阿藥眼中的鬱塞之色,話到嘴邊又變了個模樣,脫口而出道:“難不成太師把郡主的事情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