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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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胡鬧!這哪裡是打仗,分明是送命。”
“那是你師父有病!”
依照她對她和墮神闕的交情的認知,她覺得對方會擔心,但沒想到他居然激動到了這樣的地步。那些字跡潦草放縱,起落之間沒有停頓的痕跡,兩句言語皆是一氣呵成,若不是在這半年裡她的眼力和書法進步很快,還真不一定能認清楚。顯然,這並不是深思熟慮後的故作擔憂之詞。
阿藥感到自己的良心在痛了,她正想回話,忽然感到外部風聲一變,帳外的兵士都從“走”變為“跑”,奔跑聲中還摻雜著各種叫喊,大約是陳兵打過來了之類的內容。阿藥匆匆丟下了筆,隨手把本子合上,提起自己的黑棍向著師兄的方向沖了過去,有兵士攔住了她,說道:“藥姑娘,韓將軍說了,讓您在這裡等著,他和拓公子會解決一切的,請您不要擔心。”阿藥跺了跺腳,她想要去幫助師兄,又擔心自己過去可能會壞事,只得求了那兵士允她在離戰場最近的安全位置等候。這個請求大概是在韓騰應允的範圍內,因此兵士很快帶她到了一處視野較好的高低,能夠清楚地看見整座戰場。
那是一副非常令人揪心的景象:無邊的平原之上沒有一點綠色,只有白灰色的荒草在不安地搖曳著,在阿藥視野的右方有一座小小的山丘,山丘的頂部立著一匹高頭大馬,馬上是全副武裝計程車兵,他的身邊只跟著兩個人,但在他的身後,在山丘之下,有上萬的軍馬密密麻麻地擠在一塊,躁動不安又極為剋制地在沙地上摩挲著鐵蹄,只要主人的訊號到來,它們立刻就會狂奔出去。而在山丘的對面——也就是阿藥視野的左邊,她只能看見零星的幾個黑點,韓將軍戴上了能遮住全貌的頭盔,騎在一匹黑色的馬上,在他的身邊……阿藥一時有些認不出她的師兄了,他戴著遮擋住面容的兜帽,收斂起了素日裡溫和的氣息,但似乎也沒有阿藥想象中的殺伐之氣,他的身上沒有一絲感情在流淌。
‘也許是因為站得太遠了吧。’阿藥這樣想道。
她真害怕那種缺乏感情的麻木是師兄無力應對眼前戰局的認命。雖然她相信師兄,但是在此刻,在如此明顯的實力對比之下,她還是覺得恐懼。她看了看廣闊的天空,心想用風象術法逃脫能有幾成把握。
那萬千鐵騎所等待的訊號終於到了,那站在丘頂上的人高高地揚起了寶劍,他的坐騎在第一時間沖出,一馬當先地引領著他的隊伍,他們離前方的目標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也許已經能夠想象到他勢不可當地沖入大興時的情景,但實質上,他所能沖進的只有一團劍光。
不過是一剎那的事。
阿藥感到大腦也在這一瞬間一陣劇痛,什麼也想不了,什麼也看不見,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恢複神智的一瞬間就去看戰局的變化。
除了那零星幾人的身後外,這片荒地上連那灰白色的雜草也看不見了,敵人也全部消失了,連一滴鮮血也沒有留下,它們都在那柄黃金劍掀起的熱浪中被蒸發了,他們的軀體也融化成了空氣中的塵埃,只有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能夠證明他們的生命確實是消逝了……
楊拓的兜帽被風掀開,他隨手又將它戴在頭上,沉默地騎上了馬,向營地趕去。
阿藥看了一眼身邊計程車兵,見他依舊望著戰場的方向,應當沒有注意到自己方才的頭痛,不由鬆了口氣。但當她意識到他完全沒有任何不適之處時又不由心裡一緊,心想自己莫不是有什麼病症,承受不住那軒轅劍的壓力?
要和師兄討論一下嗎?
“藥小姐,我們也回去吧。”
帶阿藥到這裡來的人不愧是楊素帶出的精兵,即使見證了剛才那樣違反人常識的場面,他依舊保持了足夠的鎮定,直到他帶著阿藥回到營地,才一下子跳了起來,抓住一個同伴的領子狠狠地搖晃著他,用類似於尖叫的聲音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傳達給他。
這個只有二十餘士兵的營地整個沸騰了。
當楊拓和韓騰回來的時候,這種喧囂到達了頂點。
韓騰將楊拓擋在後面,向阿藥招了招手,讓她引著楊拓回營帳裡去,自己則擺出招牌式地臭臉,似一座大山似地擋在了兩個年輕人面前,說道:“都回到崗位上去,萬一還有餘孽怎麼辦,今天的軍務完成了嗎?”
幸好他在軍中的威懾力足夠強大。
阿藥想要同楊拓說些什麼,但當她看見他的臉色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那雙異色眼眸中沒有平時溫潤的光澤,黑沉沉的,不似活物。她連關心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那一瞬間的頭痛更是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
原來之前的那種感覺……並不是她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