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抱著雙臂,安靜地站在一旁,心卻波濤洶湧。

重傷人的死亡太過於驚悚。

一塊磨盤大的石塊壓在他屍體上,嗞嗞……血間斷性的從屍體飆射而出。

諸葛策真的下得了手,給了重傷人一個痛快。不過,這痛快,太過於慘無人道。

舞姬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講話。

諸葛策表明上是一位文弱弱的人,人畜無害,痛下人的時候,比她認識的任何一位刺客都殘忍,殘忍到令人心悸。

舞姬想不通:很在意普通人生命的諸葛策,面對傷害他的人,一點兒的同情心都沒有了;傷害他的人也是人,不至於連給他一個死都這麼天無人道。

聯想到眾人的言論,舞姬有了一點點的定論:諸葛策心中住著一頭魔鬼。

目睹他出手幾次,每次都給了她震撼:凡與諸葛策作對,想謀害他的人;只要被諸葛策控制,那些人想好好死亡是不可能的,不被他糟蹋得懷疑人生,他們是絕不可能好好的死去。

在諸葛策手中,想要一具完整的屍體,太難了。

看著模糊的血肉,舞姬遏制著吐欲。

那一募:諸葛策舉起龐大的石塊,對準重傷人,如錘燒鐵,一口氣起,手一砸,咚!連捆綁他的鐵樁子都被砸飛,屍體被砸成肉泥。

太過於質感的畫面縈繞在舞姬的腦海中。

吱吱……被磨盤大的石塊壓著,偶爾擠出血肉沫。

諸葛策扭過頭,怒紅著眼,語氣仍舊兇橫:“終於得到了他們的資訊。等我到了楓葉縣,找到他們幾個人,剝了他們的皮,吸了他們的血。誰敢阻擋我,殺無赦。”

他殺氣騰騰的語氣,打破了沉寂的地下室。

舞姬抬起頭,盯著他憤怒的面孔,依舊不出言。

諸葛策的殺氣在,怒氣在,多說無益。這隻能靠他自己緩解情緒,別人是幫助不了。

自屠殺事件起,他的怒氣一直在。

四五百普通人慘死於他手中,所帶來的殺戮亢奮,一直在。

屠殺所產生的戾氣,如一縷邪惡地靈魂,一直伴隨著他,影響著他的心智。

他平靜的外表下,住著一頭躁動不安的魔鬼,暴起是每時每刻都可能發生。

幾次,他和風月樓的打手、刺客一道去亭外阻殺陌生人。

每次,他衝在第一道線,第一個下手,第一個血濺人,如魔獸,肢解陌生人,拋屍野外。

這就是他抗不過心魔,造成他一次次用殘酷的虐殺,緩解躁動不安地情緒。

舞姬深有體會他這種經歷。所以她不勸說,等他自己渡過這一關卡。

挺過了“屠殺四五百人”的罪惡感,諸葛策就會平衡不安的心性。

當然,若諸葛策挺不過去這一關,舞姬會帶上他,去外面,盡情地殺戮。

殺戮證道。

諸葛策打斷冥想中舞姬,“舞姬!出了一口惡氣,我心情好多了。”

的確,高舉磨盤大的石塊,砸得重傷人死得不能再死那一刻,心中那一道隱隱約約的焦慮、想繼續虐殺人的慾望,消散了。

“那就好。”舞姬露出一絲暖暖的笑意。

她沒有出口:這些時日你整個人陷入“殺了四五百凡人”的自責,除了殺戮還是殺戮,瘋了,比我這位專業殺手殘忍得不得了。

“我會報仇。”諸葛策臉色緩和了,但語氣依然堅硬如石。

呼……出了陰暗潮溼的地下室,諸葛策仰頭,長長的吸氣。

空氣中瀰漫著焚燒屍體的臭味,在此刻,諸葛策恍惚覺得臭味並不那麼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