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士兵退回樹幹隱蔽,對面的草叢依然寂寂無聲。一名士兵無聲地豎起食指,確保軍官和其他戰友都能看到。很快,第二名士兵比了個v字手,又有第三名士兵豎起三指,表示自己殺了第三個敵人,這種無聲的彙報方式停留在第八個。

託貝遭遇戰的第一輪交火,澳美聯軍一分隊以一名士兵的代價,射殺鬼火部隊八人。但先前他們被鬼火射殺的戰友更多,沒人敢放鬆警惕,士兵們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甚至有幾名士兵背部騰空,不敢貼緊樹幹,彷彿怕自己劇烈的心跳傳到樹幹上被敵軍發現。

戰爭進行到這裡,他們連樹幹都不放心。

軍官開始以軍用手語佈置第二輪反擊戰術,一名士兵敲了敲樹幹,以同樣的手語提醒他——後方三五六分隊很快就會抵達,隱蔽是最安全的策略。

軍官還沒來得及回應,那名士兵直接被一槍洞穿了腦顱。他的軍用手語不熟練,後腦暴露在樹幹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所作的手語也被鬼火部隊看到——澳美聯軍的後方部隊即將抵達!這對於鬼火部隊來說是頗為關鍵的資訊,他們意識到,這場遭遇戰必須速戰速決。

實際上,鬼火部隊並不是一支偵察部隊,而是一支暗殺部隊,他們精通各類電報密碼和軍用手語,澳美聯軍的手語更是滾瓜爛熟——那名士兵的愚蠢,出賣了整個澳美聯軍!

鬼火部隊伏在草叢裡,為首的軍官低舉一掌,數十名士兵伸手去向腰後——那裡是隨身配備的強化高爆彈,每一顆威力都足夠炸燬一輛重型坦克。士兵們各自拉開了高爆彈的結栓,暗紅色的光點開始閃爍,但並未立刻丟擲,而是低舉著,彷彿在等待著什麼。與此同時,軍官和士兵的口鼻開始規律吐息,整支鬼火部隊的呼吸很快進入同一頻率。

時間以秒為單位流逝著...

粗壯的樹幹後面,一名一分隊計程車兵鬼鬼祟祟地從軍裝裡掏出了什麼——那是一面泛黃的鏡子,是他妻子的遺物,他時刻帶在身邊,期待著有朝一日光榮歸國,能將自己的軍功章貼於其上埋入妻子的墳墓。但此刻身陷戰場,整支一分隊都無法察覺對面那片草叢的動向,他不得已利用那面鏡子的折射原理窺察。

他背靠著樹幹,把鏡子持在面前,而後緩緩挪出樹幹,月光灑在上面,悽美動人。可一瞬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對面的草叢裡,閃著無數暗紅色的光點,彷彿紅眼的群狼。

一分隊的軍官也看到鏡中景象,驚悚不已——強化高爆彈!敵軍不是偵察部隊!是暗殺部隊!只有暗殺部隊才會攜帶沉重的高爆彈,而自己的一分隊,並未配置大範圍殺傷的高爆彈。

在戰場上,判斷失誤的結果往往是致命的。他想下令四散,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鬼火部隊的軍官一手劈落,數十道暗紅色的虛影劃過夜幕,閃爍的模樣彷彿死神織就的索魂鏈——二十一枚高爆彈被拋到澳美聯軍一分隊的腳下。

高爆彈觸地的瞬間,流彈片四散濺射,甩向一分隊士兵們的各大要害。數十團爆炸火焰互相接觸,扭曲融合成更劇烈的一團,彷彿能夷平整片森林的爆炸發生。一時間血肉飛濺,巨響轟天。幾人才能合圍的粗壯樹幹頓時被炸成兩截,細小的樹幹更被直接炸成碎渣,落葉燒成滿地焦炭。

鬼火部隊的拋彈時間把握無比精準,在這樣一支部隊的進攻下,澳美聯軍一分隊幾乎全軍覆沒。黑川內武給他們的任務本就是偵察,卻不巧與英軍的暗殺部隊正面遭遇,失敗是必然的。

一分隊的軍官尚餘一口氣,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脊骨已經被氣浪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形狀,頭上的熱感儀也被炸燬了。眼前一片朦朧,只能隱約看見一片茫茫大火,噼噼啪啪地燃燒著。

這時候,他幾乎聾了的耳朵捕捉到細微的聲響——草叢擺動和軍靴踏地的聲音同時響起。他不禁想到——是敵軍走出了草叢?為什麼?..收割!?他反射般摸了摸腰間,那支p44手槍還未脫落,他笨拙地將手槍握在手裡,指準並不清晰的前方。

此刻他只想著一件事,趁敵軍放鬆警惕,能殺一個是一個。

他沒有猜錯,可是也猜錯了。

他看到,一名澳美聯軍士兵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被一槍貫穿腦顱,卻並不見敵軍人形,像是被憑空射出的子彈所殺。他不得不佩服敵軍的警覺,即使勝負已分,敵軍也沒有放鬆警惕——維持避偵察隱形狀態,是十分耗費身體能量的。他握槍的手找不到目標,終於還是放下了。

軍官整個人平躺在地上,等待審判般默然。他看著朦朧的天空,一輪圓月在火焰中若隱若現,彷彿被火焰鑄就的牢籠禁錮著,就像自己也被戰爭的牢籠禁錮。周圍不斷有槍聲傳來,自己計程車兵正在被一個接一個地補槍屠殺。那一刻,他恨自己還沒死,恨自己的聽覺還存在,一顆顆子彈穿過士兵的腦顱,像是穿過自己的心臟般刺痛。

他絕望了。

他做了四十一年的勝利主義者,卻在生命的最後一秒信奉了失敗主義——澳美聯軍,敵不過英國的。

一秒後,他被一槍爆頭,鮮血混著腦漿在他身下漫開,被滿地落葉稀釋。

澳美聯軍的一分隊與英國的鬼火暗殺部隊在託貝發生遭遇戰,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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