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維多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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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彷彿出現兩顆互斥又相吸的流星，時而碰撞，時而遊散，雙雙掠動著戰火鋪就的夜幕。
碰撞時迸射出劇烈的強光——細長又煞白的光柱沿著無規則的軌跡裂變，像是突然出現在夜空中的裂縫，數公里內的載具都遭到光柱貫穿，火焰與烈光纏綿在夜空中，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燃燒中破碎，又在破碎中燃燒。
遊散時，光柱消退，夜幕被廣袤的漆黑重新填滿。暗紅色的光點和亮赤色的火翼在夜空中掃出兩道絢爛的虛影，時而平行，時而交錯，像是兩條斑斕的鯊魚在廝殺，又像是兩隻彩虹的飛鳥在嬉戲，將這個漆黑的世界一次又一次劃破。
空中的追逐戰進行了十幾分鍾，二者碰撞了不下十次，每一次都爆出撕裂天地的白光。然而，每一次的碰撞地點都越來越遠，最後一縷絢爛的軌跡消失殆盡，兩個光點淹沒在遙遠的深空。
影皇和羅斯塔曼的戰鬥，已經脫離了達蒙的視野——他很想再次擁有那種“上帝視角”去觀察，去窺探這場史上最燦爛的決戰。徒勞，達蒙只能愣愣地站在威克港，看著此處流浪者與敵軍轟炸部隊的戰爭，比起雙方領袖——雙方軍隊的戰爭雖然慘烈，卻頗為單調。
這時候，夜空盡頭突然出現了某種不尋常的光彩，來了，遠方有什麼東西來了？達蒙眯起眼觀察——是維多利亞！達蒙都快忘了這位老朋友了。
維多利亞的八面體在夜空中閃著簌簌光亮。此刻，世界上只有一顆真正的流星——防禦壁已經全線崩潰，雲擺的本體沒有防禦壁作為外側軌道，整個八面體被向心力甩得如同天高。也同樣因為防禦壁的崩潰，維多利亞擺動的圓形軌跡已經不限於英國近海，甚至不限於“繞國”了。此刻，它正緩緩擺過島艦上空，全然不似達蒙初見它時那般巨大震撼，反而泛著一股空靈遼遠的美妙和深邃——宛如一顆劃過夜幕的流星，遙遠而又灼熱，空靈而又冷寂。只是那金光灑在島艦的山脈上，頗顯昏黃暗淡，又像是老屋裡的一盞油燈。
達蒙覺得有些不對勁——維多利亞..正擺過島艦上空？
如果說英國還有僅剩的一點勇氣和資本，似乎也只有維多利亞有資格成為最後一搏的籌碼。但島艦實在太大了，巨大的維多利亞在它的上空也不過一盞燈大小，擺擊可能對島艦造成不了太嚴重的傷害。
猛然間，某幅畫面從腦海中突跳出來——遠方，漆黑又巨大的山脈上，驟然撕出一道金色的裂口，片刻之後，整半個山頭側向坍塌，滾入海中。
達蒙背後一涼，他想起了極金意志人——那幾個並不多高大的“人”，其實都是有能力斬殺一座大山的怪物啊。
只怕，維多利亞的作用不止是擺擊呀...
達蒙繼續觀察著——近海火光熊熊，流浪者已經加入英國陣營，與日軍的轟炸部隊交戰，雙方還在激烈廝殺，焰羽如同藤蔓一般爬上了漆黑的天際。遠方，羅斯塔曼和黑川正雄的光點早已消失，維多利亞緩緩擺過夜空，將點點昏黃灑向下方破碎的山脈，頗為詩意。
以此為背景，遠方的夜空驟然碎裂，像是有人一拳打在了夜幕玻璃上，煞白色的裂縫沿著無規則的路線延展，巨大的裂縫光柱上刺天庭，下抵黑海，一道天地裂縫，暴怒般撕開了英吉利海峽的夜幕。
數秒鐘後，煞白色的裂縫彷彿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開始一點點收縮，像是漸漸平靜的心跳。然而，這次達蒙看清了——裂縫中心出現了一個暗紅色的光點，身後還帶著一道地獄般的虛影，猛地衝向維多利亞，剛剛收縮了一點的裂縫又驟然炸裂，彷彿玻璃上的裂縫，在一次次衝擊中不斷擴大，最後竟佈滿了整片夜空！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裂縫中破碎——濃雲夜幕、漆黑大海、戰火濃煙、交戰軍隊、士兵殘骸，包括島艦、維多利亞、影皇那個暗紅光點，整個世界都被割裂，只能從裂縫中看到那些破碎的事物——這感覺糟糕極了，達蒙快要崩潰，他感覺，摺疊世界即將崩塌了——實際上，是他自己的意識即將崩塌了。
這時候，一道美妙的聲響將達蒙拉回了現實。如此動聽，如此美妙，空靈遼闊，宛若天籟流進地獄，蕩盡無數罪孽——2124年12月24日23：59：00.
倒計時鐘聲從威克港的塔樓裡傳來，遼遠迴盪。
達蒙努力調整意識，看著眼前的場景，太過破碎，太過掙扎。空靈的鐘聲卻以某種波瀾狀的形式盪漾開來，蕩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會被重新拼接起來，戰爭重新慘烈，但達蒙竟覺得——比起那種一切都破碎的感覺，慘烈也是美妙的。
很快，近海處的裂縫都消退了，流浪者與敵軍的戰爭場景被重新拼接完整。達蒙見狀，不自覺地抬頭看向遠空，那個暗紅色地獄光點還在不斷衝擊維多利亞，每衝擊一次，遠海那些煞白色的裂縫都會向外延伸一段，光柱也越來越粗，越來越大。就像無數個漸變的鼓點，在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中高亢共鳴，想要來侵蝕達蒙的意識。
他冷靜下來，看著遠方的一切——彼端的天地仍是破碎的，唯獨，唯獨有一樣東西——像是索命的惡魔一樣追著達蒙不放。
漆黑色的物體映在煞白色的世界碎片中，像是漩渦一般不斷扭曲，收合無度。在某個轉瞬即逝的瞬間，那些碎片聚合成完整的模樣，而後片刻破碎。然而，達蒙卻在那一瞬間看清了。
那一瞥，彷彿窺見了上帝的秘密。
恍惚中，達蒙幾乎失去了判斷和思考的能力，唯有一縷久遠的記憶粘連著他與這個世界。
威嚴的九州艦，巨大的山腳下，濃厚的光屑在醞釀，還有那架死神一般的漆黑炮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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