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命運之賭(第1/2頁)

二十秒的時間一閃而過，海上堡壘開始進入死亡海道。就在艦首接觸陣型的一瞬間，兩側的泰坦轟炸機開始共鳴，兇猛的巨響傳蕩在天地之間，機身兩側的暗焰達到極致，已經看不出紅色還是黑色了。彷彿兩隻領土遭到侵犯的天地野獸，以極其兇猛的目光凝視來犯者。

但是，兩架泰坦並沒有開火，只是發出猙獰的咆哮。每架泰坦的駕駛員都十分清楚——正確的轟炸時機是等海上堡壘的艦體完全進入死亡海道後，那樣才能將炮火的轟炸範圍和威力最大化。

每一艘紅眼海艦的艦長約為360米，而整支海上堡壘由七組海艦組成，其整體艦長約為2500米，艦尾完全進入死亡海道還需十三秒左右。

滴答。

就在海上堡壘全力衝進死亡海道的時候，達蒙的腦海中響起一道滴答聲，彷彿時間流逝的聲音。時間頓時濃稠了起來，整個畫面緩速播放。

大螢幕上，海上堡壘的推進速度被放緩了數十倍，艦體甩起的巨浪久久無法落回海面，泰坦的兩翼微微閃動，彷彿兩個沉緩的鼓點。達蒙又看了看周圍，皇家會議室裡的眾人都近乎凝固了，即使他們本來也沒有太大動作——緩速播放，整個摺疊世界的場景再次進入緩速播放，而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日本的球形艙外，克狄羅屠殺意志人大軍的時候。

達蒙迅速想到，自己並沒有主動要求緩速播放，摺疊世界也不可能自行啟用這項機制，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摺疊世界的建設者再次出現了。就他所知，建設者有兩人——傑莉斯特·邁思琳和羅斯塔曼·邁思琳，他們與達蒙一樣，都是現世人。

而在摺疊世界中，傑莉斯特現在正作為“量產計劃”的研究樣本被關在英國，顯然無法脫身，更不可能出現在敵日戰爭中。那麼...

達蒙想起了自己先前的推測，那是錯誤的，敵日戰爭並不是一場沒有意義的戰爭，此時的摺疊世界仍然是錯亂的，至於錯亂在什麼地方，他一時沒有想到，可以確定的是——羅斯塔曼此時還沒有回到英國，他仍在日本，可能即將出現了...

戰場時間以秒為單位流逝著，滴答。第二聲滴答在一分鐘後才響起——這是六十分之一緩速播放。達蒙所經歷的一分鐘，等於戰場中的一秒鐘。

六分鐘過去了，海上堡壘的行進速度極緩，兩側泰坦的暗焰依舊，仍未開火。達蒙觀察著，甚至不敢有太大動作，生怕驚醒了那兩架泰坦。

滴答，戰場進入第七秒。

這時候，海上堡壘的前半段已經進入死亡海道，泰坦的咆哮沉緩且尖利，但似乎還是沒有進攻的意思——不，不是不想進攻，而是無法進攻。達蒙非常清楚地看到，左側那架泰坦的炮臺開始暗淡，機腹四道巨大的火柱在逐漸縮小，看起來馬上就要熄滅了。

這是..怎麼了？達蒙無法推測這個現象。

左側泰坦的火柱瞬間縮回機腹，彷彿被強行壓回去的，沉重的機身失去火力懸浮，傾斜著墜落，整個過程非常緩慢，但可以看出是某種強大的力量所導致。與此同時，右側那架泰坦的炮臺大開巨口，暗焰驟然噴射，肉眼可見的炮彈從炮口射出，帶出濃重而又鋒利的火羽，緩緩砸向海上堡壘——砸。在達蒙的眼中，那已經不能稱之為發射了，太慢了，就像一塊實心球，非常笨拙。

這本只需0.4秒就能結束的發炮過程被無限拖緩，以至於達蒙看清了一切——那顆炮彈正面“砸”在了海上堡壘中段鈦鋼牆上，巨大的動能使鈦鋼牆瞬間凹陷，炮彈以極慢的速度爆炸，黑鐵色碎屑飛濺出來，被隨後爆發的火焰吞噬，火焰沿著鈦鋼牆的凹面翻騰，漸漸變成紅黃色，然後才鋪了開來，填滿了整個凹陷。就以這個凹陷為中心，火焰平整地輻射出去，直至覆滿大約四分之一個艇身才漸漸回縮。

第二顆炮彈就跟在後面，擊中了海上堡壘的前段——那地方還被前者的火焰覆蓋著，但炮彈沒有意識，就那麼直直地衝入火焰，在鈦鋼牆上再次砸出一個凹陷，濃重的火焰緩慢沸騰，同樣平鋪而開。後面還接著第三顆，第四顆..共六顆。

達蒙從未在如此慢速的環境中觀察過轟炸瞬間，即使形勢緊張，他還是在心中讚歎——簡直壯麗！

海上堡壘的鈦鋼牆上已經出現六個巨大的凹陷，以各個凹陷為中心，大面積的火焰鋪滿了整具艦體，在慢速播放中，這艘鉅艦彷彿一艘火艦，通體覆蓋著火焰。

左側的那架泰坦已經呈墜落之勢接觸了海面，海面上緩慢炸出一朵約四十米高的浪花，兩千噸重的機身騰起濃重的火光，可以清晰地看到火焰和浪花是如何融合的，甚至能觀察到海水被火焰蒸發的細微青煙，過了一會兒，那濃重的火焰被巨浪吞噬，巨大的機身燃燒著，焰羽噼噼啪啪地交錯，彷彿惡魔的笑臉。

緩速播放的戰爭畫面，宛如地獄，慘烈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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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還是第七秒，海上堡壘的艦體還未完全進入死亡海道。右側那架泰坦為何提前開始了轟炸？達蒙幾乎在自問的同一瞬間想到了答案——因為左側泰坦墜落了，右側泰坦察覺問題，不得不提前進行轟炸。沿著這條思路往下，達蒙又沒有了答案——這種精密度極高的戰爭轟炸機，總不會是燃油突然耗盡或者什麼奇怪的原因導致墜落吧？這個連他自己都不信的推測，立刻被證實謬誤。

日本海岸的上空出現一個黑點，極小，極快，彷彿不受濃稠的時間約束，向死亡海道高速飛來。達蒙在心裡斷定，那黑點絕對不是飛行載具，沒有飛行載具只有那麼點大。看起來，那更像是..一個人——在濃稠的時間裡保持高速飛行，體型又很小，那東西很有可能就是羅斯塔曼。

那黑點飛得極快，可以看到邊緣泛著點火紅色，同泰坦轟炸機一樣，黑點的推進方式也是火力推進。達蒙的注意還沒來得及轉移，遠方的天際驟然爆出一道白光，爆炸的火焰緩慢炸裂，在天空中凝固成一朵巨大的火花——那是距離日本海岸一百公里處的一架泰坦，也是最先懸停的轟炸機。三十秒後，破碎的黑色殘骸從火花底部落了下來，攜著濃煙沉沒在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