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忠誠與極端

皇家會議室裡，與會者無不汗流滿面——他們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帝國炮的存在，而二世國王斯特洛裡克，他也只是在間諜傳回的影像中見過。但就在剛才，這些人以第一人稱的視角經歷了巨型鐳射射線擦身而過，親眼見到了帝國炮的威力。

失敗主義迅速在眾人的心底滋生，不久便在身體狀態上表現出來——霎時間，整個皇家會議室亂作一團，有直接暈厥的，有拼力奔逃的，還有大聲吶喊英國必敗的，他們已經默許了敵日戰爭的失敗，而敵日戰爭失敗之後，日本絕對會進行大規模反撲。英國，必然是那個失敗者。

只有斯特洛裡克默不作聲，他早已洞悉日本的強大，所以他一直反對發動敵日戰爭，也正因此，那五十四艘紅眼海艦在離國的第一時間就被定義為“叛國者”。二世國王苦心維持多年的英日關係，終在這場戰爭中灰飛煙滅。

拉克斯·邁思琳，歷史的罪人——這位之前被達蒙認為“正義”的總司令，因魯莽行事而導致了敵日戰爭，他是歷史的罪人。這時候，達蒙又突然想起了羅斯塔曼，他作為現世人，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摺疊世界中了。

達蒙突然有些明白了那句話——命運，是既定的。不管敵日戰爭存在與否，日本還是發動了敵英戰爭。他疑惑，既然敵日戰爭無關於最終結果，那它的意義是什麼？邏輯發展過程中出現的一場無意義戰爭？還是...達蒙沒能找到合理的解釋，暫且認同了這個勉強的推測。

後來發生的事情他也已經得知——敵英戰爭發動，邁思琳家族幾乎遭到滅頂打擊，羅斯塔曼挾持影皇逼退日軍，才最終保全了英國。對於得知結果的達蒙來說，敵日戰爭之後的事已經沒有意義，錯亂之後的摺疊世界會再次與真實歷史重合，往後的事，羅斯塔曼已經全都告訴他了。

命運，就是如此既定的——達蒙想。

他已經厭倦這個四十八年前的摺疊世界，就如同他也厭倦了四十八年後的真實世界一樣，前者已經沒有探索的必要，而後者，總是不肯讓他與女兒相見。

他忽略了一件事，錯亂之後的摺疊世界，羅斯塔曼尚未回到英國...

大螢幕上的敵日戰爭還在繼續，帝國炮已經發射第二次——這種超級毀滅炮，不僅威力巨大，而且充能極快，僅需五十分鐘。帝國的第二次發射摧毀了七艘紅眼海艦，算上之前被它摧毀的六艘，還有被電流乾擾彈擊沉的四艘，以及因電蛇傳染而失去作戰能力的十六艘和戰爭損毀的八艘，叛國者艦隊已經覆滅大半，只餘十三艘。

十三艘，已經不能被稱之為艦隊。

十三艘紅眼海艦浮沉在海面上，根本無法推進，它們離日本海岸線的距離還停留在一小時前的五百公里，已經無力迴天。即使如此，拉克斯還是沒有下達撤退的命令，海眼的鐳射暗紅依舊，鬼火大炮竭力輸出，這位總司令，要用生命告訴斯特洛裡克——日本，並非不可戰勝！

拉克斯所在的主艦還未沉沒，因此，會議室裡的眾人還能看到接下來的畫面。

只見十三艘紅眼海艦以帝國炮的鐳射軌道為中線漸漸聚攏，所有人都能推測出總司令的意圖——他想擊毀帝國炮！

確實，帝國炮才剛發射過，此時尚處於冷卻階段，但即使十三艘紅眼海艦全力輸出，也難以擊毀那座龐然大物。而且這個戰略還有一個致命缺陷——艦隊目標過於集中了，容易被日本火力針對。眾人緊張地觀看著，沒人猜出拉克斯的想法。

顯然，拉克斯不在乎，在付出生命之前，他已經付出了忠誠。

十三艘紅眼海艦向主艦聚集了過來，主艦單獨打頭，其餘海艦兩兩並排分為六組排列其後。所有潛海的海眼都撤回艦體內部，一顆顆半球狀海眼縮回甲板，同時，一種類似於機械聚合的咔咔聲出現，不算很響，但非常沉重。

日本海岸的火力更加兇猛，集中的艦隊目標使炮火殺傷力達到極致，兩艘紅眼海艦被正面擊中，浮力艙洩漏，艦體開始下沉。但可以明顯地看到，它們在下沉，但始終沒有沉沒，就像被其他海艦托住了一樣——這十三艘海艦的浮力艙已經連為一體，共用一個巨型浮力艙。

同時，它們甲板兩側的船舷也開始變化，就像百葉窗的窗骨一樣緩緩閉合。閉合之後的船舷沒有任何縫隙，兩道平船舷高鈦鋼牆在短短三十秒內築起——每艘都是。整個過程很快，完成閉合之後，兩側牆壁開始向上抬升，在行至大約三十米的高度時，牆面的抬升角度改變了，兩側牆面呈弧形向中線聚合，直至接觸，而後焊死。很高，高過了整艘戰艦，此時已經看不到紅眼海艦的艦體，整十三艘紅眼海艦都被包裹在太鋼牆內部。

這是在做什麼？達蒙不解。當然，沒人回答他，只能繼續看。

大約三分鐘後，叛國者艦隊完成了變化，或者說合體——現在出現在海面上的，是一艘巨大的錐形戰艦，通體青灰色，沒有任何裸露在外的武器和裝置。儼然一座海上堡壘。炮火打在鈦鋼牆上，幾乎沒有效果。

“一級航速，推進！”拉克斯大吼下令。

沉重的運轉聲咆哮開來，周遭的海面瞬間翻滾，整支堡壘艦隊飛速推進，錐形艦首撕開戰火和濃煙，直刺向日本海岸。

堡壘此時距離日本海岸約五百公里，以它目前的防禦強度，除非帝國炮提前完成冷卻，否則日本就無法進行有效干擾。在這種情況下，這艘巨大的海上堡壘會在四十五分鐘後衝撞日本海岸，而它們最初的聚合線——就是帝國炮的鐳射軌道！

眾多與會者恍然大悟——總司令要用這支海上堡壘去撞擊帝國炮？！

同歸於盡，拉克斯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表明自己的忠誠。

達蒙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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