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東京城(第1/2頁)

克狄羅夫婦離開東京外港，走進了這座日本都城，達蒙的視野也一直隨之移動，默默窺探著這些來自四十八年前的往事。

2124年的東京，世界上最繁華的大都市之一，而當夜幕降臨，便沒有之一。

達蒙生平第一次“來到”東京，這裡的一切都像金子般閃耀，使他不得不對“繁華”一詞進行重新定義，正如他視野所見——東京的道路是由一塊塊鏡面般剔透的磚鋪就的，如果蹲下來細細研究，還可以看到深邃的星河倒映其中，在2124年，大國的首都街道普遍採用這種磚，通常叫它“鏡磚”。

達蒙繼續看著，道路兩側的樓房拔地而起，高度、顏色、材質都相去甚遠，這本是正常的。但令達蒙沒想的是，這些建築物竟然會隨著觀察角度發生變化，達蒙的視野隨著克狄羅夫婦移動，當“他們”走過一幢建築再回頭看時，那些建築竟然產生一種類似“重生”的變化，高度、顏色、材質以及其他，總之有關於外觀的事情，都與原來大不相同，讓“他們”產生一種迷路的錯覺，但是退回去看，那幢建築還是原來的樣式，而剛才所在的那幢建築物又“重生”了。整座東京城彷彿一個生命體，時時刻刻都保持著一種百看不厭、錯落有致的美感，很難在其中發現哪怕一幢奇怪的建築。

這種“重生建築”是在2077年被一位叫作“山口簡”的日本人發現的，時至2124年，世界範圍內也僅有東京一城能看到如此奇觀，這也正是東京雄踞世界繁華城市之首的原因。

當然，載具是不能少的，在技術爆炸的2124年，“飛車”已經成為世界主流的交通工具。其外觀與之前的載具有了不小改觀——柔軟的海綿墊取代了從前的底座，輪胎被去掉了，這樣可以大大降低“飛車墜落”的事故危害。每一具車體內部都搭載了“自產能源系統”，只需要少量燃油，就可以憑藉該系統生產大量能源，但只能供該車本身飛行，也無法轉接到其他車體中；尾部也都增設了左右兩個噴氣口，為防止引擎過熱而增強了排氣功能，某些富人駕駛的“豪車”也會有四個噴氣口，多出的兩個噴氣口可以將廢氣轉為霓虹噴射，多用於重大遊行或者婚禮；側翼加裝螺旋穩定裝置則是普遍現象，因為在飛車剛剛投入使用的時候，常有司機因為高空氣流紊亂，或者大風等因素無法控制車身，導致墜落的情況發生。

計程車、公交車、軌道車、私家車等車種都依然存在，不過都是飛車，陸地上也偶爾會有腳踏車駛過，不過那都是些喜歡復古的年輕人的玩具。也正是因為交通靠“飛”了，東京的天橋數量尤其多，幾乎每條街道上都有，地鐵站也不叫地鐵站了，2124年的東京地鐵站已經統一更名為“東京空鐵中心”。其他的包括公交站、停靠站也都在巨大的建築物中，行人經由天橋上去，到站時再從天橋下來。

東京的基礎設施也非常完善，每條街道的拐角，每條巷子的入口，都有兩個以上的自助指路機器人，只要對它們說出自己想去的地點，它們就會在胸膛的顯示屏上顯示行走路線，如果那個地點太遠，它們則將最近的自助機器人告知詢問者，並通知下一具自助機器人，待到詢問者走到下一具機器人時，那位機器人便會進行二次指引，如此反覆，最終引詢問者到達地點。

當時克狄羅對東京的印象還停留在間諜傳回的影像中，換句話說，他當時也是第一次來到東京，他儘量保持平和的心態，提醒自己是來奪取基因的，而不是來遊玩的。但看著那些鏡磚倒映著漫天星河，星河中車流穿梭，整座東京城神采奕奕，到處都充斥著繁華與美感的場景時，克狄羅還是不免為其所動，在那一刻，他的感覺與達蒙的感覺完全重疊了——這座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遠比自己生活的倫敦壯觀。

傑莉斯特·邁思琳依舊面無表情，這座城市對於六十八歲高齡的她來說，已經是古董級的玩意了，雖然她在摺疊世界中只是一位二十歲的妙齡少女，正挽著自己“曾經”的丈夫，行走在這古董的街道上。

克狄羅夫婦走到一具指路機器人前，那機器人非常聰明，比克狄羅先開口道。

“歡迎使用。”

“請選擇語種。”聲音是平和的男聲，表情甚至是微笑的，很溫和，像一位紳士，這句話是用日語說的。

克狄羅和傑莉斯特對視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簡單學習”的日語派不上用場，克狄羅說。

“英語，謝謝。”克狄羅也用日語回答它。

就在克狄羅脫口的一瞬間，那具機器人的雙眼各射出兩道紅色的光線，恰好對準克狄羅和傑莉斯特的左右瞳孔，他們倆都沒來得及反應，那道紅光已經消失了，身體也沒有產生任何不適。

克狄羅警戒起來，拉著妻子後退了幾步。只見那具“紳士機器人”發生了變化——覆滿它全身的機械色開始消退，最先從頭頂開始，達蒙清晰地看到，機械的圓形頭骨上長出頭髮，並不濃密，但很真實，而後是太陽穴、眉骨、顴骨、鼻樑，唯一不變的是它那對沒有神色的瞳孔，一張三十歲左右的亞洲男性臉龐出現了，耗時大約數秒鐘。消退還在繼續，黃種人的膚色沿著脖子向下蔓延至鎖骨，再由鎖骨向兩肩擴散，從胸膛到腹部，最後覆蓋了全身。但是除了機器人臉部的變化，其他過程是不為外人所見的，因為從頭頸部分開始，往下的變化都被一身筆挺的西裝所掩蓋，腳上的皮鞋油光鋥亮，彷彿剛擦過。除了機器人臉部的變化，只有那雙垂在兩側的手是可見的，那是一雙精緻的人手，與克狄羅的手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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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十秒，整個過程約十秒，很快。

機器人身上所有的機械節點都消失了，代之以面板和肌肉，現在站在克狄羅夫婦面前的，是一位西裝革履的紳士。

“東京歡迎你們。”

“親愛的約翰·馬斯沃先生，親愛的菲瑟妮·亨特女士。”說完，這位機器人幻化而來的紳士向二人鞠了一躬，非常禮貌。從這句話開始，紳士說的都是英語，而且是非常地道的英式英語。

聽到這句話，克狄羅緊繃的神經才稍微鬆一些——日本再強大，也無法對遍佈城市角落的機器人做手腳，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自己和妻子的身份仍然是“遊客”。

“請輸入，不...”

“請說出，哈哈哈。”

“請說出您想要前往的目的地。”他微笑著再次鞠躬。

克狄羅露出一副驚訝甚至驚恐的神情——這位剛才還是機器人的紳士，已經學會開玩笑了？克狄羅並不覺得這是玩笑，相反，這可能是一種“反變化”的科技，所謂反變化，是機械科學界的一項新型技術，與機械“人”化相反，是將人“機械”化的一種反人類科技。克狄羅不敢輕易相信日本的東西，將妻子護在身後，斥問道。

“你是什麼人？！”

這位“紳士”第三次鞠躬，依然面帶微笑，開口說道。

“我是指路機器人，型號xdd，生產於2119年6月7日13點43分25秒，產地...”

克狄羅不等他說完，上去就是一腳，就像踢在普通人的肉體上，克狄羅沒有感受到任何機械的硬度。被踢倒的機器人站了起來，依然面帶微笑，第四次鞠躬，並接上了前面的話。

“產地日本國北海道札幌市...”這位紳士機械般的彙報並未讓克狄羅掉以輕心，他再一次將其踢倒地。

紳士第四次起身鞠躬，微笑著彙報，克狄羅第二次將他踢倒，開始對他拳打腳踢。紳士第五次起身，克狄羅第三次踢倒；第六次，第四次；第七次，第五次...圍觀的路人漸漸多了起來。

這一切都看在達蒙和傑莉斯特的眼裡，國王克狄羅幾乎失去理智，似乎將自己對日本的厭惡全部發洩在這位“紳士”身上。

畢竟他忍了太久。

克狄羅騎在倒地的紳士身上，雙手扼住他的喉嚨。可怕的是，即使血肉築成的氣管快要被克狄羅捏斷了，紳士卻還是一副微笑的表情。

“我是指路..機器..人...”紳士已經機械地開始第三輪彙報，吐字不清，普通人根本無法做到這樣，這確實是一具機器人。

更可怕的事情被達蒙察覺了，國王克狄羅的眼裡泛著輕微的藍色——深淵之光在醞釀，而這裡是東京！達蒙極想提醒克狄羅國王，無奈自己是未來人，而且只有意識沒有身體，他祈禱著，祈禱女王大人及早發現，能阻止國王暴露身份。達蒙看向傑莉斯特，她仍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彷彿毆鬥者不是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