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共浴 更深露重。

寧王殷驍的軍隊入主了維州城, 為搜捕襄王麾下的漏網之魚,軍隊沿著大街小巷,挨家挨戶的搜尋, 但凡有異樣者,便會被軍隊的人不問緣由的就地誅殺。

這對維州的百姓而言,何嘗不是一場醞釀已久的屠殺。

寧王乃是晉國僅剩的皇族之一,他的家國被魏國的鐵騎踐踏,便理所應當的將怒火與怨恨的發洩在魏國的百姓身上。

寧王的軍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每日城中都有新增的數百具屍首, 維州城的百姓日日都活在死亡的恐懼之中。

赫連殊被關在刺史府的地牢之中, 這裡陰暗潮濕,冬日更是冷的他渾身哆嗦。而寧王更是故意折磨他, 斷水斷糧,每日都要將他拖到刑房內受刑,不過幾日光景赫連殊便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他龜縮在角落裡, 聽見盔甲行走間發出的悶響聲,怒目圓睜的沖牢房外看去,喘息著咒罵道:“殷驍……你不得好死……”

牢房外站著一身穿甲冑的中年男子,他生得高大威猛,下巴蓄著一把鬚, 一雙眼睛生得極為精明,被赫連殊咒罵,不怒反笑。

“還能罵我,看來今日掌刑的人不夠賣力。”殷驍招招手,“來人,把襄王殿下抬進刑房, 再受一遍刑罰。”

“你敢……你這逆賊焉敢傷我!”

牢房門被開啟,兩個士兵不顧赫連殊的掙紮將他拖進刑房綁好,殷驍揹著手走進去,拿起火中燒得發紅的烙鐵,對著赫連殊的胸膛就是一烙。

赫連殊的皮肉被燙的“滋啦”作響,他慘叫著翻了白眼,一度昏厥過去,又被一盆冷水澆醒。

赫連殊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看著殷驍又換了刑具靠近他,他嚇得渾身打哆嗦,“……我要是死了,你的兒子……還有芙蕊公主全都會被我父皇處死,你們晉國皇族全都要給我陪葬……”

“那群貪生怕死的廢物,早就該死了。”殷驍不痛不癢,“至於本王的兒子晟兒,把他養到這般大死了的確可惜。但本王註定是要問鼎天下之人,待本王稱了帝再納幾個美妾,何愁沒有子嗣延綿?”

他不在乎兒子和親族的性命,便沒有東西可以再牽制住他。

他拿起小刀,肆無忌憚的削下赫連殊的一塊皮肉,疼痛和恐懼將赫連殊的心理防線徹底擊破,他哭天喊地的求饒:“別殺我……別殺我……你想要什麼,我父皇都能給你……”

殷驍將削下來的那塊皮肉血淋淋的丟進火裡,滋啦聲伴隨著焦糊的氣味充斥整個刑房。

“你且放心,本王留你的命還有用。”殷驍收了刀,吩咐掌刑之人,“好好招待襄王殿下,一定要讓襄王殿下對我們大晉的酷刑刻骨銘心。”

“是,王爺。”

殷驍走出刑房,赫連殊慘烈的叫聲聽得他直皺眉。

“魏宣帝的兩個兒子,一個蠢材一個懦夫。”他評價道,“還剩一個又太棘手了些。”

副將會意道:“王爺說的可是那陸欺?”

“他現在該叫赫連欺,此子不除我大晉江山難以光複。”

“王爺說的極是,不過維州被我們攻佔的訊息想必已經傳到魏宣帝的耳中。陸蒙駐守邊疆多年,魏國能派來與王爺一戰的也只有赫連欺了。”

殷驍曾在陸乩野手下吃過數場敗仗,這一回殷驍還不打算就這麼快和陸乩野交手。

“維州的兵馬糧草物資可都充入軍中了?”

“回王爺,全都充入軍營了,眼下維州只剩一座空城了。”

“很好,本王才不會和那蠢材赫連鴻一樣徒守一座城等著人來攻打。”殷驍胸有成竹的撫鬚,“今夜啟程前往鄯州,本王要將大晉的城池一座座收複回來。”

魏國今日早朝,群臣氣氛劍拔弩張,尤其是以柳徽一派的晉國降臣,在朝堂之上屢屢被魏國的臣子針對,處境可謂是如履薄冰。

而昨夜寧王之子殷晟一家被下了大理寺詔獄,足以見得魏宣帝對寧王起兵是何其的憤怒,他們這些降臣說不定便是下一個被牽連的。

“諫議大夫柳徽何在?”

柳徽從官員中走出,在殿中跪下,“臣在。”

魏宣帝居高臨下的審視柳徽,“愛卿曾是晉國得力的臣子,對寧王殷驍想必也十分了解,如今的形勢,朕想聽聽愛卿的應對之策。”

陸乩野站在武將一派的首位,餘光掃到柳徽,依照魏宣帝暴戾的脾性,柳徽若是不能答的讓魏宣帝滿意,今日恐怕輕易難以抽身。

柳徽斟酌道:“回陛下,襄王殿下為解救百姓這才被潛伏在維州的寧王殷驍生擒,殷驍既然已向我們宣戰,臣以為不論是為了國家社稷還是襄王殿下的性命,我們都應該派人前去迎戰。”

他話音方落,便有一魏國大臣反駁道:“迎戰?柳大人說的何其容易,我大魏和晉國交戰數年,如今不過止戰一載還未能完全休養生息,貿然迎戰寧王的二十萬兵馬,對我大魏而言又是一場惡戰,我們大魏哪裡經得住這樣的損耗!”

“可不迎戰,就是放任殷驍起兵為所欲為。”柳徽有條不紊的駁斥對方,“到時不僅襄王殿下性命堪憂,殷驍的兵馬也會日複一日的壯大。等魏國休養足生息,殷驍早已兵強馬壯,佔據半壁江山了!”

他又向魏宣帝看去,“陛下,臣以為此戰非迎不可。”

主戰和主和的兩方言論一出,朝堂上一時辯論聲四起,哪一方都無法輕易將對方說服。

魏宣帝沒有即刻便做出決策,掃過滿朝堂的大臣,最終將視線落回到陸乩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