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欺……你究竟是為何要對我如此苦苦相逼?”殷樂漪身心俱憊,“可是因為我當初算計了你?你便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報複我?”

“若是如此,我向你賠罪便是……我懇請陸少將軍大發慈悲,不要再與我這身無一物的亡國公主糾纏,我實在與陸少將軍你折騰不起……”

禁錮在她腰肢上的力道霎時收緊,陸乩野捧著她的臉,一字一頓:“我說過,我傾慕你。”

不是報複,更不是折騰。

若是旁人敢算計陸乩野,敢咒他活該嘗不出五味,那人恐怕早已死過百回千回。

偏偏敢這樣對他的是殷樂漪,他既殺不了她,更下不了手去折磨她。

親耳聽見她要與裴洺成親的訊息,他更是怒火攻心,恨不能將裴洺挫骨揚灰。

而殷樂漪聽見他傾慕她,那雙一向柔情似水的桃花眸裡竟浮現出一抹諷笑。

“陸少將軍。你我之間說傾慕,委實有些太玷汙這兩個字了……”

陸乩野扣緊她的皓腕,聲含冷意:“殷姮,你什麼意思?”

“陸少將軍與我說傾慕,可你我分明都心知肚明,你只是貪戀我幾分顏色罷了。”

“你喜歡我,不過是喜歡我的臉和身子。”

殷樂漪柔聲細語,每一個字卻如同一根軟綿的針刺進陸乩野的心間,不疼亦不痛,卻頃刻間便能將他從前引以為傲的自持和理智摧毀。

“我只喜歡你的臉和身子?”陸乩野怒極反笑,“天下美人何其多,便是你芙蕊公主傾國傾城,我陸乩野難道就一定要非你不可嗎?”

殷的有幾分道理。

她睫羽低垂,瞥見他腰間掛著的那把匕首。

許是入睡前飲的那幾盞桂花釀,令她酒意上頭,此刻竟生出了想要與陸乩野徹底斬斷糾葛的魚死網破之心。

她用另一隻未被陸乩野制住的手握住刀柄,“錚”的一聲抽出,將刀尖抵在自己臉頰正要一刀劃下之時,陸乩野卻比她更快的用手握住了刀刃,他的掌心被鋒利的刀刃割破,他的血霎時滴到殷樂漪的臉頰上。

陸乩野目眥欲裂,質問她:“殷姮,你瘋了不成?”

他的血讓殷樂漪覺得頰上燙的厲害,她不鬆手和他僵持著,她沒有足夠護住自己不讓人覬覦的能力,倒不如將這張給她招惹事端的臉毀去,還能換得一絲安寧。

“陸欺,待我毀了這張臉便再也入不了你的眼。今夜之後,天下美人任君挑選,你也不用在我身上繼續耗費時日……”

她鐵了心要劃破自己的容貌,陸乩野被她此舉激怒的冷笑連連:“好,你前腳毀了容貌,我後腳也在臉上割上一刀,你我二人明日走出這殿中便是一對面目可憎的鴛鴦,倒也般配!”

他從殷樂漪手中奪過匕首,反手橫擱在他們二人眼前,他掌心裡的傷口鮮血四濺,染紅他們二人纏繞在一起的衣角。

殷樂漪透過染血的匕首,怔怔的看著她眼前的少年。

她若毀去容貌,貪圖她顏色的陸乩野便該將她棄如敝履。即便不是如此,他也該如從前那般,蠻橫的告訴她,她的臉是他的,她沒有毀去的資格。

無論陸乩野露出惡劣的哪一面都是合理的,可他獨獨不該是像眼下這般,要跟她一同劃了臉做對般配的鴛鴦。

“你……”殷樂漪忽然便看不懂陸乩野,“你不可理喻……”

陸乩野直勾勾的盯著她,目光如淬毒的蛇一寸寸纏上她的身子。

“我也不用再出手殺裴洺,屆時裴洺見你貌醜無鹽,別說娶你了,他必定見著你就退避三舍。”

裴洺會如何想殷樂漪不知,但她就是不想讓陸乩野從她這裡佔到半分的上風。

“那又如何?我就是鐵了心要嫁他,只待魏宣帝一道聖旨下來,他將我迎進門我便是名正言順的裴家婦。屆時還請陸少將軍自重,不要再與我這等有夫之婦糾纏不清。”

陸乩野只覺她話中每一個字都無比刺耳,胸中升起的怒火恨不能將她燃盡。

“你以為你真的能嫁給裴洺嗎?你昔日在我身前時不是聰明狡猾的很嗎?晉國公主下嫁給晉國舊臣,誰能保證你往後不會起異心攛掇裴家反魏複晉,你當魏宣帝是個擺設不成嗎?”

殷樂漪聞言一愣,下嫁裴洺一事一直讓她隱隱不安,她有許多顧慮,但卻獨獨漏想了魏宣帝對這樁婚事的看法,此刻經陸乩野這一番提醒,她一下子醍醐灌頂,卻又瞬間後背生寒。

是了,若真的嫁給裴洺只會讓魏宣帝更加忌憚她,更想除掉她這顆眼中釘,嫁與裴洺就等同於自掘墳墓,母親也要受她拖累。

陸乩野見殷樂漪不作聲卻面露懼意,便知曉她被嚇住了。

他反手將匕首入鞘,扣住她的腰肢強硬的將她鎖入懷中,語含威懾: “殷姮你聽好了,你若想在這個魏國好好活下去,裴洺護不了你,誰都護不了你,能護住你的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