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是愛啊 亡命鴛鴦的位置也只能是我……

風月場便是風月場, 讓抔生偷師學藝到許多。床上那個會搖來搖去的小春凳,讓他愛不釋手,甚至在離開的時候仍不忘帶回去。

腰鏈上的紅寶石初初接觸肌膚, 冰涼徹骨, 可逐漸的就熱氣來。妍娘半眯著眸子,虛晃中彷彿看見那塊寶石沾染了體溫,逐漸變得熾熱起來, 彷彿是有一道道白煙灼過肌膚, 燃燒起來。

浮沉於海中, 她只覺得自己如一葉小舟, 被波蕩著向前的感覺愈發強烈。

手腕被扣住, 視線被阻擋, 除了耳邊不再遮掩的喘息聲還能聽見抔生時不時的情話。

或許那不算情話, 只是情至此刻不由自主的喟嘆罷了。腰側被掐得生疼,妍娘咬牙堅持著。

抔生不喜歡她的沉默, 便故意發力。他想引著她與自己沉淪,無論平時有多少愛恨的界限分明, 至少此刻他要完完全全打破妖邪與她的界限。

人與妖, 或者神與妖,親密無間。

窗外, 如同死潭的河水蕩蕩, 如同活過來一般。岸邊柳條送風來, 吹皺了一池春水。

這個鎮子, 開始從最外面消弭,高大的白牆黑瓦,青石板路上絡繹的行人,江南煙雨靡靡的春色, 均在簷下竹鈴哐啷粗啞的響聲中消散。

不過一柱香的時間,這個鎮子存在過的痕跡便被徹底磨滅。胡地風格的床榻不知何時被熟悉的大紅色帳簾替代,搖晃著進入運動的尾聲。

抔生將那幾縷汗濕的發絲鬆鬆攏到而後,慵懶得半合上外裳,他的習慣便是事後抱著她,來些人間的小甜點。只不過這個習慣早已停了許久。

今日,他又拿出一碟子糕點,水晶似的桂花糕,瑩潤彈牙。

“不吃?”抔生隨意的扔回盤子裡,長長的眸子餮足半眯,只覺這幾日的陰鬱之氣一掃而盡。

“你今日見到他了?”

妍娘心中一滯,看來自己猜的沒錯。在成衣鋪二樓往下看,被垂柳遮住面容的人,那一串落入水中的糖葫蘆,是賀雲州。

在別的男人床上想到自己的夫君,雖然不得已卻著實讓人難堪。妍娘將杯子裹緊,閉上眼睛不想惹怒抔生。

但顯然抔生不打算結束這個話題,他擦過妍娘鎖骨上積留的汗漬,有些多,在指尖微微聚成一小滴。

他莞爾,欣賞著自己的傑作,然後將手指放入口中。

微鹹,並不難吃。

“我沒殺他你不奇怪嗎?”抔生自覺離她更近一點。

妍娘沒動,半晌才接過他的話,“你愛做什麼做什麼,與我無關。你不殺他是你一時犯了瘋病,難不成要我誇你善良麼?”

她可不怕抔生惱了能插自己一刀,最好如此,反而從現在的情形中解脫出來。

“他今天自己走了,沒有帶著你,你不傷心嗎?”

在此之前,抔生雖然發現了賀雲州隱隱有蘇醒之象,但並沒有料到是今天。感知到這個傀儡鎮子裡多了一抹陌生的氣息,他有一瞬間是慌亂的。

在布莊的一樓,從期待妍孃的胡服裝扮到意識到賀雲州出逃的心驚膽戰,那一刻的遲疑裡,抔生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心。

不是一人久了,需要隨便一個什麼人的溫暖陪伴;不是惡毒妖邪為了自證,為非作歹扣下她立威;更不是因為他恨神君,所以用她來報複。

他的心,清清楚楚的驚慌,不是害怕賀雲州跑了,而是害怕妍娘跟著跑了。

他怕賀雲州不顧大道破釜沉舟,寧願與他同歸於盡也不願意把她讓給自己。

他怕二樓的妍娘只一眼便奮不顧身的從窗臺上跳下來,與賀雲州出逃。

沖出布莊的那幾步,一個妖邪有了恐懼的東西。他忽而覺得曾經鄙夷的大道裡也有幾句不錯的話,由愛故生怖。

是愛啊。

於街道上抬眼望見妍娘不知所措的合上那扇窗,他慶幸沒看見她出逃,卻又有幾分悵然若失。

他便跟肯定自己對於神君的印象,那個人虛情假意,不值得託付。果真為了外人,為了不知所雲的大道拋棄了自己妻子。

只是不知,她可會傷心。抔生這麼想著,也這麼問了出來。

妍娘頓了頓,起初不覺得什麼,只覺得抔生聒噪。可細細回味,又好似心髒被什麼紮了幾下。

被夫君拋下,傷心嗎?

傷心的,只不過妍娘仍舊嘴硬。

“難道要他來找我,再一起被你扣下,做亡命鴛鴦麼?你是什麼好東西嗎,但凡有點腦子的也該先自保,尋機會再救人。”妍娘強撐道,幾句話將抔生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