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彩色衣衫的玉珠推開門,端著一盤餈粑進來。

“附近的農戶打了餈粑,路上遇著,分送了一些,嘗嘗吧。”

……

尚琪蕤緩了緩,良久也沒從夢境中回過神來,只喃喃應了一句“哦”。

玉珠放了餈粑在桌子上,轉身去拉椅子,還沒注意到她的遲鈍。

“司祭大人派人來,說讓你下元當天跟著去祭祀,這裡他會安排人看著。”

玉珠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

尚琪蕤聽聞此言,猶不放心地道︰

“往年今時,玉山閣尚有老閣主坐鎮,再不濟,也有周雲守著,總可以讓人放心,你我可以安心去陪司祭大人祭祖,可今年這情況——老閣主已去,周雲又不回來,再讓我離開,唉……”

玉珠咬著餈粑,滿手沾油,拖長語調道︰

“現在知道人家的好了——”

琪蕤嗔了她一眼,“我說的是兩碼事。”

玉珠哼了一聲。

————————————

尚氏的祖先牌位供奉在祖廟裡,琪蕤的父親卻長眠在玉山下。

下元當日,琪蕤臨回平城,來到後山,照例拜一拜父親的遺劍。

玉山聳立,總領著背後綿延十幾裡的山脈,山勢一路落跌,溪泉流水便如血脈般交錯在其間,淺的深的,明的暗的,不計其數。

左司祭尚信的遺劍豎在一處清泉邊,和右掌祭尚義的一起。

玉山的靈氣滋養著它們,雖逾多年,劍的色澤依舊。

露天的祭臺,濡濕的土壤,周邊綠藤攀石,菖蒲繞水,泉水從兩顆交錯的巨石根底汩汩流出,匯到臺下的低窪地裡,天然的石頭壘在兩邊,中間碧綠得似一顆巨大的寶石。

這時琪蕤穿的是玉山守閣人一貫的紅衣裝束,挺拔身姿映在碧綠水面上,隨著粼粼水波抖動著。

她佇立在父親遺劍前,紋絲不動,若有所思。

紫依就遠遠地躲在巨石根後,遙遙地看著她,靜靜地看著她。

……

————————————

十月將過一半,東宇城的長君車駕率著君府的金甲衛兵,浩浩蕩蕩地向東進發,沒過幾天,這個訊息便經由各路暗線遞到了八方。

沒過多久,連陣將軍從邊界回到東宇城,宇西邊界的防線換人駐守。

遠在西城的覃非得知換來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將軍,不屑一瞥,著人去探聽褚以墨的動向。

覃非知道紫依在翎族南界銷聲匿跡的事情,也知道她必然會去找尚紇的麻煩。

先前宇族與翎族結親,被尚紇和宇中人內外勾結毀約,褚以墨和紫依都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宇中的人挖出來。現今褚以墨握住了尚紇的這個把柄,覃非相信,就算只是為了紫依,他會適時出手的。

尚紇到底在東南翎藏了什麼?覃非其實不清楚,但他有預感——紫依這此去尚中,翎族必有大亂。

他只需要靜候佳音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