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十二月,上安連日下了大雪。

蕭浮爭這幾日一直處理著蕭玉溫的事情,對於如何處理蕭玉溫,蕭浮爭早就有了決斷。

刺骨風寒的夜,蕭浮爭只帶了寥寥幾人去天牢見蕭玉溫。

當穿過陰暗潮濕,老鼠橫行的地牢時,蕭浮爭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蕭玉溫。

一身發臭的囚衣,不知道被哪個死刑犯穿過,就這麼合身地穿到了他的身上。

蕭玉溫蓬頭垢面地躺在那裡,這樣潦草不堪的蕭玉溫,蕭浮爭還是第一次見。

他垂眸看著躺在地上的蕭玉溫,緩緩蹲下身平靜地注視著他,過了片刻,他竟是貼心地給蕭玉溫整理了一下頭發。

“皇兄,只是短短幾日你就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朕看了也是於心不忍。”

蕭玉溫閉著眼楮,他能感受到蕭浮爭的手在自己的發間穿梭。

他冷嗤一笑,“何必如此惺惺作態,今日過來不就是要殺我嗎?”

給蕭玉溫整理頭發的手一頓,蕭浮爭沉默了片刻,隨後他收回了手,搖頭一笑︰“你可是朕的皇兄,朕若是殺了你,不就落了一個弒兄的名聲嗎?”

話落,蕭玉溫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我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死與活還有什麼區別?”

蕭浮爭無視了他的笑聲,他神情自若地站起了身,垂眸睥睨著蕭玉溫。

“過幾日,朕會下一道貶你去邊疆的詔書。只是……”頓了頓,蕭浮爭的嘴角上揚,“你知道的,朕這個人眼楮裡容不得沙子,所以朕給皇兄兩個選擇。”

蕭玉溫的呼吸一滯,他的手慢慢地攥緊。

“什麼選擇?”

“你活,崔婧伊就得死。你死,她就可以活。”

同樣的選擇,蕭玉溫也給過蕭浮爭。

只是當時他還未聽到蕭浮爭的答案,許相思就已經選擇跳宮牆。

但是此刻,蕭浮爭同樣給了他一個選擇。

“蕭浮爭……你可真是……睚眥必報啊……”他無力地吐出這樣的一句話。

從前他如何給蕭浮爭選擇,現在蕭浮爭就如何讓他為難。

蕭浮爭沒有因為他說的這句話被惹惱,他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朕只不過是把選擇權交給了你,皇兄若是想活,崔婧伊死了便死了,反正當初皇兄娶她不也是因為她背後的崔家,難不成生活了這麼多年,皇兄對她生出了一分真心?”

蕭玉溫靜默了許久,誠如蕭浮爭所說。

當初他娶崔婧伊不過是因為看中了她背後的崔家。

兩人的成親,不過是他走向權謀的一步棋。

如果此刻,他選擇自己活,哪怕只是活著,他也有機會再來奪皇位。

只是猶豫的那一瞬間,蕭玉溫想到了曾經和崔婧伊做夫妻的日日夜夜,她依偎在自己的懷裡,輕喊自己一句︰“夫君。”

又或是,她生第一個孩子難產時,只想她好好活著的一閃而過的念頭。

想到這裡,蕭玉溫像是認命般地笑了笑,這麼多年,他對她何止是一分真心。

原來,早就在不知不覺中,他把心都給了她。

“我想讓她活著,好好地活著。”

蕭玉溫輕輕地扯了一下嘴角,他再次卑微地乞求著蕭浮爭,手緊緊地抓著蕭浮爭的衣袍。

“我要她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