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驚悚一幕

幽暗的斗室內,擺放著偌大寬敞的木桶,承滿了滾燙的熔岩溫泉水。

銅鏡上很快瀰漫起一層霧氣,但須臾又退去了。

優雅清麗的身姿從衣衫的包裹中一步步款款走出,在踏入水浴之前幽然的側目回首,看到少年呆板的站立在遠處,手中的畫筆紋絲不動。

“亥王,是覺得我不美麼?”

年輕的亥王臉色唰的雪白,比面前的畫布還白。

他氣虛的說不出話來,可又知道不能不說話。眼前這個人是比魔鬼更可怕的惡魂。謖淵不禁懷疑自己到底招惹到了個什麼東西。

頂著一張北疆少女英氣勃發的臉,眼底之間竟是蒼木老者厭世的倦容。他擁有少女般靈動搖曳通透勃發的身形,少年的單薄而消瘦,謖淵依然記得曾在將軍府中見過的二小姐,二小姐腳下生蓮的舞步。

“亥王不是喜歡畫畫麼,怎麼不畫了。”

“柳夕阮,不……我到底應該叫你什麼?”

“叫我二小姐可好?”

他輕輕的掩嘴笑,卻在片刻間神情大變,如同,將謖淵逼迫到牆邊。一字一頓,充滿控訴,“若非你們謖家先祖背信棄義,拋棄了與北疆氏族的盟約,將那些人困死在了北疆荒漠之上,他們怎麼又能找到我們?怎麼能將我們趕盡殺絕……”

謖淵看著他,眼神中滿是不解、困惑、無助,幾乎就要沁出淚水來。

他拼命搖著頭,“我不知道吶。你說的一切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也說了是先祖,先祖的事能怪到我們做晚輩的頭上……?”

“我叫做梵幾生,我是一名術士。一名忠於北疆祭司的術士,為了能夠繼承祭司的衣缽,我日夜修習廢寢忘我,到了幾乎盲目的地步,快要成功的時候……可是,你知道麼,氏族的大軍衝了過來,將天宿族一整族的人驅趕到了更荒蕪之地,他們要開啟禁錮,要打破詛咒,要挖出寶藏,要恢復綠洲……”

雌雄同體的聲音撲到了謖淵的面前。

“你給我乖乖的等著。等著你第一個孩子的降臨,等著你用巫女之血洗滌過的子嗣後裔成為亡者的祭品,等荒蕪之地的大門開啟,就是你的……”

柳千顏猛地推開門闖了進來。

面色凝重的對視著柳夕阮。

“怎麼了?”

“我不是說了,放那對姐弟走。為什麼還要殺他們。”

柳夕阮冰冷的眼神閃爍了幾次,“什麼時候開始我殺人也要得到你的容許了。顏兒,我是你的看護人,不是你的僕人。你要我放過謖深,我放過了。你明知道姓謖的都是我們的敵人……”

“我們的敵人已經都死了。都死了……你忘了麼。”

“我忘了?!”柳夕阮忽然仰天長笑起來,“你怎麼敢說我忘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的臉,你看看我的身子……看看!看看我變成什麼樣子了?”

“人的軀體會死去的,沒有例外。”

“你們祭司卻不會?巫女卻不會?”

“我們會經歷輪迴。”

“可是我沒有輪迴!我只有這一生,這一世,我全部都奉獻給了你們,給了你。說在這副身體年滿十四歲之前我不能借用祭司的力量,是因為你自己天眼未開,還無法控制我吧?!”

柳千顏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謖淵視線聚焦在一個點上,心無旁騖的聽著。

她衝著柳夕阮搖了搖頭,可柳夕阮並沒有看她,而是徑自看著自己的手指、身體,“瞧我這副樣子啊!人不人,鬼不鬼,跟被巫術復活的久光又有什麼區別。”

“二姐,別說了。”

柳夕阮卻猛地雙手一開,攤開掌心雙臂打平,空氣中升起一股小小的旋渦,隨著盤旋越來越大,越來越猖狂,肆無忌憚。

“你是巫女,是天宿祭司的命脈,是逆勢而為的載體。所以我連殺一個人都不行了麼?這些年若不是我在你身邊保護你,就憑你自己要幾世輪迴才能長大成人?我殺崆峒黎,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

“你既然不聲不響跟著他走的時候也不願意告訴他,謖百絳已為他定下婚約,不就是不願意讓他娶了那名女子。如今她自己送到眼前,我替你永絕後患,不正是我的職責?難道女巫大人,你還不高興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