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一切都沒關係的

謖深果然如柳夕阮所言,他沒有跳下來。

也沒有任何打算跳下來的念頭。

而是繞了一圈後慢慢的從臺階上走了下來。

謖深剛剛暗鬆了一口氣,就聽到柳夕阮用久光的身體以雌雄同體的聲音說,“在廣德殿候著你”。

想了一想才想起來廣德殿是個什麼地方。是掛滿列祖列宗遺像的地方。

謖深小的時候總覺得宮廷畫師筆下有毒,畫出來的先祖都是一個模樣的,後來發覺他們原來都是照著當今亥王參兒子畫爹的。

因為登基為王后總會有很多個兒子心中對父親早已憤憤不滿,於是就將遺像一把火燒了。燒完之後又覺得不妥,於是偷偷喊來畫師繼續畫了掛上去。

若是父親當年的畫師還留在宮廷倒是好說,就怕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早就把人趕走,人歸野山林死也不會露面了。

反正祭拜的都是自家人,也沒有人敢反對自己,就這麼隨便對付著過去吧。

謖深小的時候被國師“箴言”命犯天祖有違倫德之後,謖百絳就再也沒有讓他進廣德殿祭拜過先祖了。

倒是逃了不少的功課,也不用逢年過節就跪得人仰馬翻。

不過小小年紀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莫名的傷害……

柳千顏站在大殿中央,雙手揣在腹前的暖兜裡,仰起頭,白白的小臉格外的專注。似乎正在一個一個數著畫像上的人兒。

謖深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他同情這個女孩兒,可同時幼年時記憶復甦令他不由得恐懼,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

“郡王你都不認得這些人吧。”

謖深抬眼看了看畫像,都認得,都是照著父親謖百絳畫的人兒。因為謖百絳慫,他們生前就算揹著也不敢說出半句忤逆的話,連個屁都不敢放的,所以只有等生後為所欲為了。

“與記憶中,似乎有些不一樣呢。”她伸出一隻手敲了敲自己的小腦瓜。

謖深聽在耳中只覺得格外的詭異……

她怎麼會說,與記憶中?與她的什麼記憶?這裡懸掛的畫像中的每個人都在出生之前就已經去世。她怎麼可能對他們懷有記憶……

“郡王今日白天似乎一天都沒有在宮廷?”

喲!這還盯上他了。

“我也沒有職務,不過出宮走走而已。”他倒是想回自己屬地呢。

“郡王一直在和什麼人在一起。”

“不是久光麼。”久光不就是被她用妖術復活用來監視他的。

柳千顏忽然怪異的看著他,“與那位崆峒小姐,郡王似乎很喜歡與她聊天?”

“崆峒小姐?”

“霄廣常大人的外甥女,不是麼。”

謖深的表情警惕了起來。“就是恰好在祭拜霄大人的時候遇上了。”

柳緋君明明不是她的父親,而且顯然對她這個非親生女兒懷有莫大的敵意。

她隨柳夫人回到墨旗氏族之後的生活謖深並不清楚,不過看先前家人對她的態度應該也並不怎麼寵愛。

所以殺了柳緋君的袁飛和霄廣常嚴格說來不算她的殺父仇人,又何必非要置他們於死地呢。

於是試探的問道,“三小姐不至於連祭拜霄大人都不容許吧?”

柳千顏卻回答的何其敞亮,“翼郡王擔心的不該是我能否容許祭拜霄大人,翼郡王擔心的是那位崆峒小姐對吧。”

“霄大人是崆峒小姐的舅舅。三小姐,哪怕是罪人,生死為大,憑弔亡人不為過。還請三小姐高抬貴手,不要趕盡殺絕了。”

柳千顏愕然的望著他,“我又沒有要殺她,何必說的趕盡殺絕那麼嚴重……”

半晌,撇了撇嘴角,“不論你信不信,其實我也沒想要霄大人死的。也不知他怎麼自己就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