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顏瑟瑟發抖的看著他,烏黑晶亮的眼眸中有他看不透的光芒。他試圖靠近的時候,她會不自覺的向後躲避,本能的恐懼令他想要觸碰卻不忍逼近。

柳千顏搖了搖頭,“為何你不將我送回父母身邊?既然我是冒充的,我是為了何等目的才要接近你,是有什麼必須的理由麼?”

她的眼眸中帶著試探與不確定。

“或許,你並不想回到自己父母身邊吧。”

她看起來總是對他小心翼翼的,就像飼寵面對執掌自己生殺大權的飼主的時候充滿戒心的模樣。

可是當有陌生人靠近,不熟悉的侍衛進來,她依然會下意識的靠向他,向他尋求庇護。

侍衛是進來送藥的,淺堂大夫留下的藥方,密密麻麻,從早到晚,可是淺堂每回來都彷彿完全不記得上次自己留下過什麼樣的藥方,也從來不問一聲“夫人服藥後覺得怎麼樣了”。

對其他任何病人,他一素都是悉心過問的。

“我不想喝藥。”

“為什麼?喝了藥,才能夠恢復的更快。”

柳千顏這回的語氣卻很堅定,“那是個庸醫!”

謖深噗嗤笑了。淺堂是個庸醫?倒是有幾分像柳三小姐的語氣了。

“那就不喝了吧。”

柳千顏小狐狸似的眼眸繼續觀望著他,“真的麼?你說好不喝了,我就可以不喝了,以後也沒人會逼著我喝藥了,對不對。”

“是。既然你不喜歡,以後就都不用了。”

“那個大夫我也不喜歡。”

“你不喜歡淺堂?”

“他看起來……有些畏懼我。就像看著一頭妖魔鬼怪。是因為我看起來很可怕麼?”

“不,你不可怕。”你只是死而復生罷了。

淺堂得知自己不用再繼續為煙夫人就診了,眼神中充滿了如釋重負,可一回神彷彿又想起了什麼。

城門口的守軍盯著淺堂看個不停,風家鋪子的淺堂大夫如今在相山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識,“淺堂大夫,您是要,出城?這城外頭可不太平,東周武士軍成群結隊,滋擾生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出城去找幾株稀奇的野山參。”

“找野山參?這當口?”

“嗯。”

守軍為難的彼此間互望了幾眼,“要不您還是等鬼護衛來了再商議?讓人陪您出城也好呀。”

“不用!不用!不用等鬼刃。”這等了鬼刃來還了得?

鬼刃趕到城門巡視的時候就聽說天沒亮風家鋪子的淺堂大夫就獨自出城了。

“他說了去哪裡?”

“去……大夫說去找野山參。”

“什麼?這時候!你們就讓他出城了?”

“沒攔住……”其實也是沒敢攔。

鬼刃單槍匹馬獨自追了出去,這淺堂現在可是瀧親王面前的紅人,活死人肉白骨的名大夫,相山城之光啊!

臨近的城池親王、郡王等能否援軍來救,可都看這位淺堂大夫的了。誰家還沒個病殘老弱,一雙雙充滿希冀的目光都期盼著現世神醫呢!

野山參肯定在深山老林了,鬼刃頭也不回一路拍馬,趕著趕著忽然發覺不對勁,四周望去完全沒有先前被人踏平過的痕跡。

“難道走的不是這條道?”他下馬檢查了一番,守軍說是徒步的,一個大夫文質彬彬,也不能走那麼老遠吧。

於是一路又往回走,走著走著找著了蹤跡,鬼刃本身就是獵蹤的好手,抬眸往前看去,那是……不對吧,怎麼是往十里莊的道啊?這大夫平白無故的去十里莊,難道是出診?

鬼刃到底是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了。

十里莊自東周武士軍侵襲以來早就人走地荒了。能走的都逃走了,城裡有親戚的都入了城,城裡無牽無掛的就去了附近的村莊。眼看就是一處荒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