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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
夜深了,陶大成的幾名兒子都不願熬夜看護。
他們說,既然陶如琢要回來,理當讓陶入海夫婦在夜間看著父親。當他們陸續去休息後,陶入海跟媳婦說:“家裡有醫生和保姆,不需要我守著,你睡不睡,我先去休息了。”
蔣惜夢心想,你都能熬夜刷手機,看擦邊影片,卻不願我看看垂危的老父親幾眼,可真是個“孝”子。
她讓丈夫先休息,自己在公公房裡守著。
今天婆婆給他看公公精心挑選的聯姻物件後,她感覺自己被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
公公此人一向捧高踩低,熟讀官場經,怎麼可能不記得此女爺爺和自己父親的仇恨。只不過沒把他們一家人當一回事罷了。
是啊,自從父親被打貶,公公再沒把她與丈夫放在眼裡。頻頻幹涉他們的家務事,甚至把她的親生兒子教育成冷漠疏離的機器人。
多少年怨氣積壓在她心中,親戚傲慢的言語更是為她心中沸騰的火山投入炸藥。她恨不得拔掉吊瓶和氧氣,讓這個壓迫她多年地怪物,立馬死去。
但她沒有這麼做,只是平靜地看著吊瓶,跟房內守夜的保姆交談,向醫生了解病情,贊美兩人的高尚品德,表現出十萬分感激。
夜深了,昏迷的公公又睡醒了,喊著:“琢……琢……”
保姆圍了上來,“阿琢很快就回來,老爺您別急。”
公公依然在喊,保姆扭頭望著她。
蔣惜夢立馬上前握著公公的手:“爸,您別擔心,阿琢很快就回來了。”
公公仍在喊:“琢……”。
蔣惜夢回答:“知道您的意思,他們不讓阿琢回來,還好我們識破了這一點,已經把他叫回來了,您別擔心。”
陶大成欣慰地哼唧兩聲。
自從不能言語後,那幾名不孝子就把他抬回家,聘請醫生治療,他一直叫孫子的名字,不僅孫子卻沒出現,甚至連小兒子夫婦都沒出現,他立馬知道子女們已經開始打遺産的主意。這幾年經濟形式不好,做生意賠的多賺的少。本就惹眼的家産更是成了人人爭搶的香餑餑。陶大成並不想分割遺産,只想擇賢能持家,帶領家族走向輝煌。他出身於百年傳承的詩書禮義之家,奈何早年動蕩,家道中落,被發配至鄉間耕種。因積極表現,得到賞識。最後紮根鄉鎮,成為基層幹部。他雖囿於一方天地,卻心憂天下,對當今外國自由主義文化入侵,儒家忠孝禮義根基動搖,深感痛心疾首。奈何年紀已高,能力有限,不能有所作為,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後代身上。家中子孫們大多不堪大用,唯有他親手栽培的孫子陶如琢深具君子之德,定能肩負重任,克己複禮,帶領家族走上光明大道。
在看見小兒媳時,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一半,他哼唧著讓保姆去取盒子。
櫃中的盒子被交到蔣惜夢手上,很顯然已經被其它人翻了個底朝天,裡面只有小孩子習字的抄寫弟子規的字貼,一把戒尺,以及相親物件的照片。
保姆背書一樣說明:“老爺希望阿琢記得兒時的訓誡,能夠帶領家族走上正道。”
蔣惜夢在心中冷笑,淡淡說:“感謝爸的教誨,我一定把您的意思傳達給阿琢。”
公公依然在哼唧。蔣惜夢說:“要不,我掛電話讓他親自跟你說說。”
說著她作勢拔打電話,而後把話筒貼在公公耳邊。
話筒裡的聲音鑽進陶大成耳裡,那是他期盼已久的孫子的聲音,然而這一向乖順的孩子卻說:“爺爺,我不能答應這件婚事,我不喜歡女人,只喜歡男人。”
一道驚雷劈在陶大成耳邊,他以為自己病重聽錯了,然而孫子卻再重複了一遍:“我不喜歡女人,只喜歡男人,我是同性戀。”
孽障啊。陶大成瞪大眼,想要喊,卻感到心塞,再次昏迷了過去。
“醫生,這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終於聽到了想聽的聲音,太激動了。”蔣惜夢問道。
“應……應該吧。”醫生看著不穩的心電圖,猶疑地說。
“老爺最疼愛阿琢了,每次提他都很激動。”保姆在一旁說。
“是啊。”蔣惜夢點頭。可她知道真相併非如此。剛才她給公公聽的,並非阿琢的聲音,而是她用ai製作的語音。
她跟醫生聊天時確認過情況,知道經過大伯們這幾天,變著花樣詢問遺産,請律師做公正等一系列折騰,本就中風清醒的公公氣急再次中風,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並且撐不了多久了,完全是憑著想要再見阿琢一面的決心,憑意志力硬撐下來。既然如此,就由她送上這致命一擊,讓這個老混賬體驗畢生夢想幻滅陷入無盡深淵的絕望滋味。
當公公昏迷後,情況持續惡化,為此她不得不在淩晨五點叫醒了所有人。
兄嫂們罵罵咧咧地起床,看了病況,開始相互指責。以致於公公清醒了仍在罵來罵去。
只有她的小兒子上前喊:“爺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