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過窗欞,捲起薄紗簾子的一角,帶起夜晚隱隱的寒意。

案上的燭火輕輕跳了跳,火光映出兩人的身影,錯落在牆上,彷彿某種命運的映照。

沈譽垂眸,視線落在謝臨的臉上。

他的五官線條幹淨利落,眼尾微挑,天生帶著幾分涼薄。

可此刻,他的目光平靜無波,黑瞳深邃得彷彿能吞噬所有情緒,看不出憤怒,也看不出悲哀,連呼吸都未曾亂上一分。

他的沉默,竟讓空氣中的緊張更甚。

沈譽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謝臨執子落下,依舊沒有說話。

黑子緩緩推進,將局勢圍得更緊。

沈譽看著棋盤,似嘆息般輕笑了一聲,指尖在桌面上輕點,像是隨意,又像是試探:“有時候,恨是最好的武器。”

謝臨的手頓了一下,指尖落在棋子的紋路上,微微摩挲。

他靜了一瞬,隨即落子,聲音清淡:“武器在手,未必能贏。”

黑子截住了一角,隱隱將白子的去路封死,鋒芒不顯,卻寸寸收攏。

沈譽的目光微斂,似乎並不意外。

他輕輕摩挲著指尖的白子,盯著棋局,語調依舊平緩:“你比任何人,都有理由去恨。”

棋盤上的黑白子錯落交疊,生機漸斷,局勢逐漸收束。

謝臨仍舊不語。

燈火晃動間,他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藏住眼底的情緒。

他的棋勢從不急進,步步推進,極盡剋制,卻精準得令人心驚。

一步、兩步、三步。

黑子如暗潮湧動,將局勢層層包圍,最終將一線生機徹底斷絕。

棋罐裡的黑子越來越少,而棋盤上的局勢,已然成型。

沈譽指尖輕摩白子,若有所思地看著棋盤。

良久,他眯了眯眼,眼神微暗,似乎帶著點意味不明的笑意:“謝兄年紀不大,卻清楚哪些棋局該走,哪些棋局……該不走。”

謝臨終於抬眸,目光平靜如水。他緩緩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沈譽靜了片刻,忽然笑了。

他指尖輕敲棋盤,掌心一翻,最後一顆白子落下,發出清脆的聲響,彷彿劃破沉悶的空氣。

他緩聲道:“這局,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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