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微微晃動,窗外的光影投在他指節上,浮現淺淺的暖色。

謝臨輕聲道:“我們兩個,離開了彼此,又能去哪呢?”

沈珏微微睜大眼睛。

他的呼吸在這一瞬間,彷彿都滯住了。

茶室裡,槐花的香氣漸濃,落在微風裡,像一場不動聲色的低語。

謝玄手中握著茶盞的手微微頓住,目光緩緩落在謝臨臉上,像是在試圖從他的神色裡尋出些什麼。

可謝臨仍舊沉靜,指尖扣著杯沿,眼底幽深而澄澈。

謝玄盯著他看了一瞬,最終只是低低一嘆,語氣複雜:“……罷了。”

他端起茶盞,輕輕一晃,語調隨意:“自己選的路,自己走吧。”

沈珏緩了緩氣息,指節鬆了些。

這是什麼意思?

謝玄……預設了?

可還沒等他心緒完全理清,就聽見謝玄忽然道:“是你送信給赫蘭的?”

沈珏猛地從沉思中回過神,神色微變,隱約生出幾分警惕。

怎麼又是赫蘭?!信是什麼東西???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著茶室裡的兩人,連眼睛都不敢眨,心緒倏然緊繃。

而茶室裡,謝臨執黑落子,動作沉穩,語氣依舊淡淡:“你能遞摺子,我不能送信嗎?”

謝玄:“……”

謝玄頓了一瞬,像是被噎住了,臉色微妙地看著他。

半晌,他斂眉沉聲道:“我是為你好。”

謝臨的指尖輕輕拂過棋盤,落子的聲音極輕,他垂眸看著棋局,神色不動,嗓音沉靜如水。

“我也是為你好。”

沈珏的心神微微一顫,眉心不自覺蹙起。

茶室裡,靜了片刻。

然後,謝臨忽然放緩了動作,低頭望著棋盤,指尖摩挲著黑白子,像是輕輕思索著什麼。

風拂過窗欞,捲起一縷淡淡的香氣,他的聲音從指間緩緩溢位,低而清晰。

“他比我更堅定,他沒有放棄我。”

沈珏的手指微微一僵。

他聽見謝臨平緩地繼續道:“所以他走在前,我來護著他,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沈珏的心跳,在這一刻,失了章法。

這句話本應是極尋常的語調,可他卻聽出了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像是一種承認,更像是一種……無法撼動的信念。

他指尖微微收緊,槐花的香氣從風裡拂過,帶著一點點難以言喻的溫度。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