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色,確實甚好。

北疆的夜色蒼茫,寒風裹挾著雪沫,篝火映照著積雪,泛起淡淡的光暈,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一片冷色調的寂靜。

帳內暖爐燒得正旺,火光映照在謝臨的側臉上,勾勒出一抹冷峻鋒利的輪廓。

他隨意披著一身黑色厚披風,衣襟半敞,露出一截線條分明的鎖骨,肩頭的傷口隱隱作痛,卻絲毫不影響他從容地拆開沈珏的信。

【夜寒露重,月明如晝。】

謝臨盯著這行字看了片刻,眉梢微微挑起,眼底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以為沈珏會在信裡大發雷霆,或是以訓斥開篇,循例罵他“瘋子”“找死”,然後再不情不願地加上幾句囑咐,比如 “傷勢如何”,比如“軍醫可有診治”。

但沒有。

只有這一句,看似風月無關,甚至不像是一封嚴肅的書信,倒像是隨手留下的感嘆。

這封信,比起關心,更像是賭氣。

謝臨輕嗤一聲,指尖敲了敲桌面,隨手摺起信紙,眼底隱隱帶著些許懷念。

從前的小奶團子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他還小,謝臨初入宮時,奶團子似的,軟軟的,眼神裡還帶著一點不安和戒備。

哪怕再端著,還是會忍不住露出一點小孩子的本性,跟在他身後,嘴裡叫著 “謝臨哥哥”,有事沒事就纏著他問東問西。

後來……

謝臨斂了斂眼睫,隨手拆開第二封信,看了一眼景戈的字跡,唇角微微揚起。

他一邊翻閱,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著岑折的呼吸聲從平穩到微微一滯,抬眼瞥了對方一眼,意有所指地問:“這次你倒是挺自覺?”

岑折站得筆直,臉上卻是一種“生無可戀”的絕望表情,語氣悲憤:“主子,您就饒了我吧。”

他是真的認命了。

上次他和景戈的“帝王觀察日記”不小心暴露,害得他接連幾天過得戰戰兢兢。

既然遲早都會落到攝政王手裡,這次他索性主動上交,幹脆表現得大度一點,至少還能給自己留條活路。

謝臨輕笑一聲,繼續往下看。

果然,景戈的信還是那種風格,帶著點無奈,帶著點吐槽,字裡行間滿是對他們兩位主子的精神折磨的控訴。

——“今天我要給你講一個悲傷的故事。”

謝臨看到這裡,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這人怎麼還是這麼愛寫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