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沈簷送她到家之後,沒有片刻逗留,拒絕金母邀請時的態度也很冷淡,因此金家關起門來便不太平了。

金玫是首先發難的,金大宏正抽著煙擺弄他的越劇唱片,她把拎包丟到沙發上便過去拔了唱針,沖他抱怨:“還聽什麼,大半夜了!都什麼年紀了淨做些不靠譜的事情!”

金大宏轉身便罵:“反了你了?!”

金母正在鏡子前面左右看換下來的昂貴套裝,那上面有她抱沈楣的女兒示好時小丫頭留下的油手汙跡,她看得心煩,便回頭沖父女倆尖刻的叫:“這都幾點了!還吵吵!不嫌丟人啊?!”

“誰丟人了?是你們丟人!我還沒結婚呢,沈家那幾個女兒就已經不給好臉了,誰嫁人不是要婆家客客氣氣抬著供著的,要不是你們,我怎麼會叫人看不起!”金玫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便委屈的哭開了。

金莉從樓梯上探頭下來,糊了一層面膜的臉肌肉僵硬,可還知道表達自己的不滿:“你們小聲一點好嗎?人家正在打電話呢!”

“滾!”金大宏沖她一聲吼,又幾步走到大女兒跟前罵,“老子把你養這麼大,吃的喝的穿的哪樣虧待你了?就知道買買買,一刷幾百萬,老子賺錢容易?!”

金玫依然還嘴:“你生我自然要養我!”

“那現在就是你報答的時候!”金大宏氣沖鬥牛,“叫你好好念書,幫我打理生意,你呢,一腦袋漿糊!連個男人也不會哄,你還會什麼?!真是廢物!”

金母眼看他要上手,忙給他使眼色,把金玫摟在懷裡說好話:“寶貝兒啊,別哭別哭,那沈家人怎麼為難你了?我看你婆婆不是很喜歡你嗎,有她撐腰你還怕什麼?”

“她喜歡有什麼用,我又不是嫁給她!”

“這是什麼話,那沈簷可是個大孝子,最聽她的話了。”

金玫怨艾:“媽,你怎麼還不知道,沈簷房裡早就有人了,沈家全家都知道,可誰要得動他!我嫁過去,就是個笑話!”

金母一聽,忙扶著她的肩仔細問:“你說什麼?沈簷房裡有人?什麼人吶?你別是聽下人們胡說的,男人哪個不偷腥。”

“是他三嫂說的,那個人就是……就是……”

“啊呀你倒是說啊!”金大宏不耐煩的大吼。

“就是沈家老么沈補玉!”

平地炸雷。金氏夫婦被轟的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金母的表情像是吞了一隻她根本吞不下的蒼蠅:“……那,那沈補玉,是個男的啊……”

金大宏畢竟經歷過風雨,很快就回神了,他竟有些興奮,快步來去走了幾圈之後,一錘手掌說:“難怪沈簷這麼寶貝他,原來傳言不虛!”

金母仍懷疑:“這事兒靠不靠譜啊,沈家可是地地道道的名門望族,怎麼可能容得下這種事情。”

金玫哀怨的說:“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他媽媽都已經暗示我幾次了,我看得出來,她很不喜歡沈補玉,但她拿沈簷沒辦法……媽,你不瞭解沈簷。”

“玫兒說的對,你太不瞭解沈簷了,他是什麼樣的人物。”金大宏陰狠道,“事到如今,有些事兒我也不瞞你們娘倆了,這個沈補玉不是普通角色,這兩個月他一直在暗中查我的帳,要不是我做的幹淨,早叫他拿到把柄了,他就像個定時炸彈,你這婚結不結得成,弄不好還要看他的意思。”

金母著急了:“那可怎麼辦,總要叫他不能插手才好!”

金大宏眯著眼睛抽煙,表情在煙霧中迷離起來:“……看他識不識相了。”

沈補玉一早就在辦公室給沈簷寫婚前協議,寫完了,按沈簷的筆跡模仿了簽名,去樓上拿私章蓋了,剛想打電話給律師,柳扶松進來了,問他今天的安排。

最近這段時間他已經基本不管公司常務,助理的工作也都交給了李淡濃這個專業人才。

一連幾天都沒有什麼大進展,金家的那些資金,分散成許多數額許多途徑,從一家公司流到另一家公司,像個謎團,始終找不到終點之間的聯系。

沈補玉此時滿腦子都是手裡協議的事情,沒怎麼想呢,就說那你今天還是從銀行下手吧,有需要破解的密碼可以去“辰光”找技術部的工程師,就說是我的意思,只是不要讓沈梁知道。

扶松出去了,沈補玉坐下來把手裡的印章鎖進抽屜,抬頭面對金家一牆的帳目,覺得自己劃的那些線路好像股市大盤走勢。

很多事情往往發生在靈光乍現的一剎那間,他琢磨了很久的事情,突然就有了缺口,他扔了手裡的協議書,到處找計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