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分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分別

次日一早，裴行知送祁遇去美術集訓的學校。

汽車行駛在坎坷不平的郊外土路上，兩人坐在一起，卻都沉默著。

裴行知意識到那天的話說重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汽車停在校門口，他把準備好的衣服、食物拿給他。

祁遇從他口袋裡掏走了一盒煙。

裴行知皺了皺眉：“你會抽嗎？”

祁遇撒著氣：“我不和你結婚了，你管不著我的。”

兩個人心裡都窩著氣，裴行知點了點頭，一聲沒吭。

阿桂急匆匆的趕過來：“大少爺，咱們鄰市的工廠被炸了，不少工人受傷了，現在亂成一團。還有好些機器怎麼處理，那邊的經理說等您過去主持大局。”

裴行知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他必須過去一趟。

裴行知正要走，想起什麼。

他往後退了一步叫住祁遇，在他的耳邊說：“要是這裡不安全了，你就開金庫帶上錢走，密碼和鑰匙，你知道的。去北邊，去姐姐那裡。”

戰火紛飛裡，有的人今天見上一面，第二天就見不上了。

槍炮是不長眼的，祁遇再明白這個道理不過。

他忽然轉過身抓住他的袖子：“你呢！”

裴行知雲淡風輕的說：“我最多半個月就回來。”

祁遇一把抱住他，他把頭深深的埋在他的懷裡，卻久久的沒有說話。

裴行知拍了拍他的背，工廠那邊催的急，急著要走。

祁遇抬起頭，眼眶又熱又麻，泛著淺淺的紅。他咬了咬下唇：“裴行知，我能信你嗎？”

信他到底是清清白白？還是和秦爺、洋人同流合汙？

信他能不能平安回來？

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澀充斥在鼻腔和咽喉裡，他迷茫無助的望著他，嚴重閃爍著期待和不安。

裴行知不知他怎麼了，勾起唇角笑著哄道：“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最多半個月就回來。”

祁遇轉過身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

在這亂世裡，他是他為數不多的親人。

裴行知走後，祁遇的眼皮一直在跳。起初他以為是有不好的事情，直到江湖裡的朋友給他捎了信來。

“祁哥，有你孃的下落了。”

原來是好事。

裴行知留了阿桂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也安排了幾個保鏢在學校周圍保護他。

祁遇試探了幾番，阿桂嚴格遵守裴行知交代的話：“玉少爺，除了學校，你哪都不能去，這是大少爺說的。”

祁遇晚上假意睡下後，翻窗戶離開，順利擺脫了阿桂和保鏢們。

他一路往他娘在的那個小村子去。

祁遇站在一扇斑駁老舊的木門前，手指懸在空中，微微顫抖，不知道怎麼敲下去。

十多年的漫長時光，讓他幾乎要連他孃的模樣都記不清了。

門後的一切，是他夢裡的幻影。

心跳聲在耳邊轟鳴，像是快要沖出喉嚨。

他的指節終於扣在了木門上。

“咚咚！”

門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門栓被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