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之爭

“寶兒回來了?”還未至未時,謝克己身著一襲錦袍,衣襟上繡著淡雅的竹葉圖案,與聽竹苑的景緻相得益彰,步伐穩健中帶著幾分急切,顯然是聽聞訊息後匆匆趕來。

“小姐人呢,管家不是說寶兒午時就到家了麼?”謝克己詢問書房門前旁站著的琪關。

琪關自謝月淩走後就去郡主府打理上下事宜,午時謝家來人報信,說郡主歸家了,便連忙收拾了體己趕過來了,接著受了小姐的吩咐,在此等候少爺。

“少爺,郡主在祠堂等您,郡主吩咐少爺不必帶人,一人過去即刻。”琪關答道。

“我買了櫻桃饆饠,小姐最愛吃的,你叫人去再去買只活羊,羊腿做炙羊肉,再去吩咐廚房做些小姐往常愛吃和如今時興的菜式。

還有,寶兒的房間一直都有打掃,你叫人去買些鮮亮的花,日日換著,在調之前伺候寶兒的老人回來,我房中的大丫頭也調去。”

謝克己一一吩咐道,寶兒自小就在他眼底下長大,愛什麼,不愛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謝克己步入祠堂的那刻,陽光正好穿過祠堂高懸的窗欞,祠堂內香煙繚繞,燭光搖曳,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

他一抬眼就看見了杵在一旁的昕寒,想了想,這就是手下人報的那個人,那個一直跟在寶兒身邊的人。

聽說他身手不錯,可惜是個瞎子。既然他是寶兒帶回來的人,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寶兒,你怎麼一回來就來了祠堂?”謝克己的聲音在祠堂內回蕩,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他看到謝月淩背對著他,靜靜地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心中那份急切與喜悅瞬間被一股莫名的忐忑所取代。

謝月淩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站著,彷彿沒有聽到他的問話。祠堂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香燭燃燒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謝克己見狀,繼續問道:“晚飯想吃什麼?我吩咐廚房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炙羊肉,還買了櫻桃饆饠。父親很是想念你,一直在唸叨你。你好好跟他說說話,父親的身體也不如從前了,別總是這麼冷冷淡淡的。”

謝月淩終於轉過身來,但她的目光並沒有落在謝克己的臉上,而是越過他,看向了祠堂內供奉的列祖列宗牌位,眼神冰冷。

“昕寒,出去,把門關上。”謝月淩轉頭看向一旁的昕寒。

昕寒微微一愣,隨即低下頭,退出房間,並將門關上。

“我已經和嫂嫂打過招呼了,”她淡淡地說道,“嫂嫂是個不錯的女子,你眼光不錯。”

謝克己聞言,心中微微一鬆。

“見過就好,晚上我在和你好好介紹。”

她走到香案前,拿起一炷香,點燃後恭敬地插在香爐中。隨後,她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看向謝克己,語氣冰冷道:“跪下!”

謝克己一愣,但這並不是可以討價還價的命令。他緩緩跪下,膝蓋與冰冷的青石地板接觸,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

謝月淩走到他面前,用手輕輕挑起他的下巴,順著臉頰撫上他的眉骨,撥開側邊的幾撂碎發,而後毫不猶豫地抽出手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

“啪!”清脆的響聲在祠堂內回蕩,空氣中彷彿都彌漫著一股火藥味。

謝克己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來,但他沒有絲毫的反抗,只是一雙眼睛泛紅的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是第一巴掌,為你派人跟蹤我。”說罷她再次揚起手掌,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

“啪!”第二聲響起,謝克己的嘴角已經滲出了血跡。但他依然沒有動彈。

謝月淩從懷中掏出那封信,甩手扔在謝克己的臉上。“這是第二巴掌,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麼。”

謝克己撿起信,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很是不解,這不過是一封普通訊件,“寶兒,你獨自離開青雲山,我擔心你才派人一路找你,保護你的。我是你哥哥,怎麼會害你。”

“你同我裝什麼傻?”謝月淩冷笑一聲,“你當我做了幾年道士,連腦子都丟在山上了,還是覺得我多吃了些素,有了一副慈悲心腸嗎。”

“我真的不知道妹妹的意思,我做了什麼錯事,要打要罰我都認,寶兒不要說這些話,我怎會害你呢。”

謝克己跪在地上,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說道。

寶兒自幼就和他好,雖她有時也會生自己的氣,可從沒像這次發這麼大的火。

“你若單單是為了我,上面怎麼會寫我和楊慎在一處呢?楊慎離開上京六年,連我都認不出他了,你的人,倒是一眼就認得。”

謝月淩指尖溫柔地拂過謝克己嘴上的血,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面黃肌瘦的孩子了,如今的他,臉頰白皙如玉,稜角分明,一副君子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