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玉珠知道姑娘當日滿身是傷回來,必然是經歷了什麼重大的變故才是,此刻這般緊張,也只怕有要事要同王爺說。

玉珠將收拾好的藥碗放回託盤內:“姑娘您現在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就去見王爺。”

姜旒一愣方才才見過,倒不是那麼急著見他,想起先前蕭斛那略帶疲態的模樣,頓了頓才解釋:“不急,你明日再去就是了。”玉珠笑了笑,恭敬朝姜旒福身:“是,姑娘。”

玉珠出了姜旒屋中,神情還有些許的恍惚。

自打兩年前姑娘被擄走後,王爺身邊都在沒找過什麼女子。七日前,王爺匆匆將滿身是傷的姑娘抱了回來,她原以為是王爺從哪帶回來的一個貌美女子,王爺卻說這是她以前的主子,要她好生照看。

於是每日替姑娘換衣擦身她都會格外細心,雖她只侍候了一兩個月,姑娘纖細卻帶著微微薄繭的指節,以及後頸上那顆的黑痣,她卻十分記得。

直到今日姑娘醒來眼底那熟悉的淡漠和冷意才讓她對姑娘被救回來這件事瞬時有了實感。

天色逐漸沉了下來,窗外蟲鳴伴著清風,姜旒只看著皇城的方向蹙緊了眉。

玉珠從廚房取了些小菜過來,抬頭就瞧見站在窗外不遠處的高大身影,蕭斛察覺到人走近,才緩緩從那邊收回目光。

玉珠小心翼翼上前見禮:“王爺,您來了。”她總覺得今日的王爺面上的沉色比往日更勝。

“聽燕將軍說了,季姑娘找我?”蕭斛緩緩踏上廊裡的木階。玉珠聽了姜旒的話,本打算明日在去請人,不知道燕大人從哪聽說了。

她有些懵,卻還是仔細回道:“是的王爺。”

蕭斛的視線在她手裡的食盒上停了一瞬才緩緩道:“還不帶路?”玉珠忙應了是上前去敲門,見蕭斛還站在門外,連忙暗道一聲大意自己還沒進去通報這才,立即進門同姜旒通稟。

“王爺,您請!”

蕭斛進門就聞見房中縈繞的淺淡藥香,姜旒披了一件衣衫站在窗前。“許久不見,多謝王爺涉險救我。”蕭斛的目光自大開的窗上收回。

兩人之間許久未見,又或是這幾月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兩人竟然一時有些相顧無言。

蕭斛沒有回姜旒,而是遣散了屋裡的婢子:“下去吧。”玉珠心中一喜,偷眼看了姜旒一眼,這才小心的帶著兩個在姜旒面前侍候的丫鬟出了門。

“多謝你替我救下張允大人的信使。”蕭斛看著她兩息,在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有些怪異時,蕭斛開了口。

姜旒眼睫微顫,倒沒想自己無意間救的原來就是張允送到邶國的急信。想起張允,她神色也不大好:“只可惜,張允大人……”

提起張允,蕭斛長眸中也有些沉:“胡嶸向來是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我們的人在探聽訊息時敗露,這才給張大人引來了殺身之禍。”

姜旒惋惜的嘆了一聲,見蕭斛面色有些沉,這才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怎麼在這個時候回了上京?”蕭斛隱在袖袍下的指節不自覺的曲了曲。

“我遲早要打入上京,這會兒回來,不好麼?”蕭斛看向姜旒的雙眼帶了些淩厲的對峙,但眼底又有姜旒讀不懂的思緒。

姜旒閉了閉眼有些羞愧,她向來心狠手辣,卻不會對和她有過生死之交的蕭斛冷血到見死不救,只是她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她心底翻湧起一陣酸脹:“我是在胡嶸向晉帝獻計才知道此事。也是張大人告知,這才知曉是瑞王連同胡嶸一起設計你,只是……當時張大人給你的信,已經送出了。”

蕭斛抿唇,鴉黑的睫毛顫了顫:“我並不是在怪你。”他繼續道:“我父親是被胡耀逼死的,我從小就知道。”姜旒有些愣怔的看著面前高大的有些許落寞的身影。

他鋒凜的下頜似乎也在他說出這一句話後變得更加冷硬幾分。姜旒記憶中那些片段似乎在這一刻連成了串,明明從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他不會是那麼溫順好用的一把刀。

那在源城設計胡嶸以及被晉帝挑撥,一切的一切,其實都在他的意料之內,他不過是一直在等!

看著姜旒瓷白的面上逐漸有些失色,蕭斛才繼續道:“只不過先祖遺詔,是一個意外。”姜旒微微啟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要讓你知道。”蕭斛的神色很嚴肅,清雋的面容在燭火下映的十分清晰。

姜旒斂了斂神,微點頭:“你說吧。”

蕭斛微抿唇,停頓了兩息才道:“關於璧琰閣的真相。”姜旒原本有些木訥失神的面色,這一刻從她昳麗的面容上現出一抹銳利,像是病殃殃又忽然警惕起來的貓兒。

她猛的看向蕭斛,她一直以為蕭斛從不曾識破她的身份,現在想來他只怕比自己意識到的更早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是多早?

源城一戰?還是他們在樂門見的第一次?又或者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