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柏宇這次出營是秘密行事,火光一照也能滅他些許威風更有便她能盡快找到姜旒的位置。

她握著劍的手都在顫抖,一騎絕塵趕在隊伍之前沖往了竹林那邊,看著高聳的竹枝遮住淺薄的月光,本就難以辨認的夜色之下打鬥聲聚做一團,鼻息之間是濃重的血腥氣。

一丈開外什麼也看不清,靈溪握著劍的手都在抖,若是此刻有光亮一照,定能看清她慘白毫無血色的面容。

自打上次文柏宇派人去玉焚山截殺姜旒至今,她都覺得自己無法面對姜旒。

她狠自己對那樣的人動情,每次在看見阿姐的身影那種羞愧就要在沖擊她一次。如果這次文柏宇在動阿姐半根毫毛,她當真會毫不猶豫的,一劍斬了他!

靈溪穿梭在刀劍之中,一顆逐漸涼下來的心猛的提了起來!淺淡婆娑的月光竹影下那抹矯捷的身形微微一翻避開下頭刺來的利刃。

靈溪心中一喜,也不管來的是哪邊人馬,提劍就殺退數人,臨近姜旒,就她見側邊人一晃手中劍,藉著月光刺的姜旒雙眼微微一眯。

靈溪心中大駭,任憑刀劍劈下,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要保護阿姐。

她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長劍已經刺向那偷襲者的脊背,守在文柏宇身邊的親衛原本心中一喜,餘光卻瞥見一把長劍正朝他家少爺刺來!

他面色一緊提刀去擋卻已經來不及,就算長刀已經劃開了她的皮肉依舊沒有收劍,那利刃就那麼刺入了文柏宇的脊背之中!

她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劍傷,在回過神來利刃已經刺穿了那個偷襲者,她的意識才逐漸回攏,感受著肩上源源不斷的熱流,她能感受到脈絡強勁的跳動和痙攣,痛感也逐漸清晰起來,緩緩的卻不停的加重。

方才靈溪吩咐點火的手下都舉著火把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姜旒看著背後的人被捅了個對穿的人,是文柏宇的臉。

他痛苦僵硬的面容緩緩往後轉,似乎想看看殺自己的到底是什麼人。姜旒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慌張和恍惚,她只有一個念頭,靈溪只怕是要更恨她了!

文柏宇嘴裡溢位源源不斷的鮮血,在對上靈溪那雙清亮恍惚的眸子時,他面上的戾氣和狠全數消散,化為無盡的迷茫。

他重重跪倒在地,那親衛急的想帶文柏宇離開,可他嘴裡湧出的鮮血一股接著一股,他有些不敢在搬動他。逐漸圍上來的火光將這一方陰暗的小道照的如白日一般亮堂。

姜旒在文柏宇跪地之後,看著執劍刺穿文柏宇的靈溪,她的面色第一次白的如紙一般!

她看著靈溪呆愣的模樣以及胳膊處汩汩流出的血水,姜旒轉向旁側看著文柏宇那親衛顫抖的手裡握著的長刀想也不想一劍斬下了他的腦袋。

姜旒只覺得渾身的血好似都在這一刻凝滯,她顫抖著道:“……靈溪。”靈溪卻看著倒在血泊裡的文柏宇眸中的迷惘還未消散。

文柏宇看著靈溪的衣角,心底那些執念在這生死之間,好像全都消散了:死在她手下,也好……

文家的衛兵在文柏宇死後就全都亂了套了,現下逃的逃,被俘的被俘。

姜旒一撩衣袍撕下布條,從懷裡摸出一瓶金瘡藥,顫抖著手拔了三次才將藥瓶扒開,旁側的水瑤連忙接過她手裡的東西迅速為靈溪包紮。

靈溪已經昏了過去,她的雙手還在顫抖,直到燼霄的聲音出現在她耳邊。“少主,靈溪姑娘沒事,只是受驚加上失血過多一時昏了過去。”

“……他呢,還能救麼?”姜旒看向文柏宇的眼神還有些恍惚,她本已經察覺到了身後有人,一回頭就看見了文柏宇的臉。

可這人如今,已經躺在血泊之中了,有靈溪的血,有他的血,一樣的鮮紅,現下已經辯不清了。

“……劍穿破了他的心口,已經……沒救了。”水瑤看著姜旒這模樣,也知道她和靈溪之間的微妙,卻不得不把這個事實告訴了姜旒!

靈溪是為了救少主才不知情刺死了文柏宇,少主怕的,是靈溪姑娘與她真的決裂!

姜旒痛苦的閉了閉眼,眼睛澀的難受:“將文大人的屍首帶回,其餘就地掩埋。”說完最後一句話,姜旒渾身的氣力好似被抽了個幹淨!

“少主,你不必憂心,我們先回營。”靈溪已經被水瑤抱上了馬車,姜旒坐在軟座上,看著對面的靈溪被抱在軟榻上,血色染紅了她的蔥白的指節,好在血已經止住了。

姜旒眼中一熱,淚水氤氳著眼皮上的汗漬滑進眼中,一陣刺痛襲來,彷彿有細小的針在一下下紮著眼眸,那種灼辣感在眼中蔓延,在滿是血汙的面頰墜下一行水澤!

同是沾血的手輕輕握上了靈溪微涼的指節。

她哽咽:“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