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文柏宇聽得文羽詩這句話原本還焦灼不安的心情逐漸就緩了下來,從開始如同吃了定心丸到愈想愈覺得有些後怕,文羽詩是什麼時候察覺不對的,竟就這麼早早差人去探了?!

看著文羽詩端坐在桌案旁那鎮定自若的模樣,文柏宇才恍然間察覺到,他的這位‘妹妹’是真的長大了。

其實單從外貌來瞧文羽詩與他也並非是一母同胞。文羽詩是文煥入仕前家中妻室所生,只可惜那夫人難産而死,文煥這才娶的他母親為續弦。

他與文羽詩相差不過一歲,為了名聲好聽些,父親便就將她繼養在了自己母親的名下,原本她該是姐姐,卻又因著出身,父親模糊了她的年齡,成了妹妹。

而文羽詩生母的存在就這樣被輕巧的揭了過去。

文柏宇這會兒才是真正的鎮定了下來,都是文家兒女,總不能如此心氣浮躁,讓她比下去了才是。

正在沉思之間,聽得外頭有人稟報,接著就打外頭進來一名婢女,文柏宇眸色定了定,這是文羽詩身邊一個會武的婢子,叫做文英,名字還是文羽詩賜的。

文英上來就稟道:“夫人,是樂門出事了,老爺聯合了下頭的一些勢力,試圖在暗中掌控整個樂門,下頭的人不免給仲吾先生使絆子,這會兒殿下已經都知道了!殿下派了季大人回去協助徹查此事,這會兒已經啟程了。”

文羽詩面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她鮮少有這種時候,冷淡的轉眼去看文柏宇:“父親和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她坐上這個位置不容易,不想被文家那些人拖了後腿。

文柏宇抿著唇,回想起出熠城前,父親確實同他徹夜長談過。說如今文家幾經波折,外表看起來是皇親國戚威風的很,實際勢力被瑞王握在手中,他們內裡早已經是在強撐了。

直到方才文羽詩的婢女進帳稟的一切都讓文柏宇覺得冷汗一茬接一茬的往外冒,文家偌大的家業難道真如胡嶸話裡所說那般,殿下只是為了安定樂門,那安定樂門之後呢?!

榨幹文家最後的一點價值?

這在文柏宇眼中,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明升暗降,文家原以為與瑞王府聯親後文家的權勢會水漲船高,可權勢卻在一點點流失,加上最新被瑞王提拔起來的陸廷延,不僅壓退了陸家先前的囂張勢頭,連帶文家都被狠狠壓了一頭!

這逐漸控制不了的局面,勢必會引起父親的恐慌,就算是想穩住文家如今的局面,也是需要不斷的傾注心力,父親這麼做,絕無反心,不過是為了穩住手裡權勢。

可如今一封密信告到了瑞王那裡,這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文羽詩看著他陷入思緒中逐漸慘白的臉,面上不由浮現幾絲惱意:“你速速說來,你與父親到底謀劃什麼,樂門的事情,你是否知情?!”文羽詩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逐漸有些微不可查的顫。

這種失去掌握的感覺,會讓人止不住的心慌!

文柏宇想起胡嶸的話,聯合如今的局勢一看,臉上的慘白逐漸化為一抹又悽又冷的笑:“你不必再問,殿下如今已將樂門內的勢力緊握手中,文家已經是棄子了……”

文羽詩瑩潤白皙的蔥指被她攥的泛白,一臉怒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文柏宇搖搖頭,只嘆文羽詩聰明雖是聰明,但一介女子懂不了官場裡這些彎彎繞繞,他垂眸坦白:“方才我見過二殿下了,他說的對,你別忘了我們不僅刺殺過季大人,還刺殺過殿下。”這個殿下他刻意的加重了語氣,讓文羽詩不自覺的蹙起了眉!

以前為胡嶸辦事時,文柏宇確實派人去邶境刺殺過胡皎。文羽詩不得不承認如今文家的情勢緊張,但這件事情,胡嶸在此時提出,倒頗有幾分挑撥的意味。

有什麼東西在她腦海中閃過,卻一時又無影無蹤。

胡皎不會重用文家是註定了的,可文家在樂門權勢波折之中已經逐漸弱勢,這真的是胡皎的手筆麼?!

拋開胡嶸的挑撥不談,難道胡嶸真的不是想利用完文家,就想除之而後快麼……

否則他們成婚至今,他為何都還沒與自己圓房,到底是為了季雲舒,還是隻為了削弱文家的勢力……

文羽詩只覺得好不容易舒緩了些的頭又開始疼了,語氣帶著隱有不耐:“就算父親是為了文家,現下也已經說不清,官場上的東西,就算只是失言,一言一行都會讓人掉腦袋,何況是父親如此妄為,太過沉不住氣!”

文羽詩覺得父親忽然在樂門的異動其實很不尋常,可到底是為了文家,她又說不出什麼重話來。

“瑞王既然能派出季雲舒,這件事就不會善了。”現在一切真相都已經不重要了。

而文羽詩現在最擔心的是文家的罪名一旦被定下,那將再無翻身之日,就算她如今是瑞王側妃,一旦文家倒臺,她手上將再無籌碼。

文柏宇心口如被重重一擊,文羽詩說的不錯,現在瑞王對文家的態度很是莫名,如若真想對付文家,現下是最好的時機。

文羽詩只覺心中翻攪,痛的她半天沒緩過一口氣,再睜眼,她眼底的酸澀已經逐漸平息,徒然生出幾分陌然:“我親自去見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