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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西風入境，攜著鑽入肌骨的涼意，刮進了丘陵山谷間，紅楓與黃櫨交織，在這一刻如火海翻湧。

源城外的丘陵之上，青年一身玄色蟒袍，上好的錦緞上繡的金絲蟒紋在日光下浮躍，栩栩如生，似要擇人而噬，青年手握韁繩，胯.下烏騅馬蹄踏黃沙，烈性十足。

西風凜冽，撩起他的發劃過他淩厲的眉弓，絲絲縷縷肆意張揚！

旁側一騎汗血寶馬，毛色靚麗赤如鍍金，上坐一名十六七‘少年’，墨發束於發頂，身披玄色蟒紋大氅，英姿颯爽。比起旁側色厲內荏的青年，雖過於清瘦，但一身氣勢卻是恣意張揚！

饒是如此平平無奇的一張臉，卻也叫人不自覺的恭敬起來，不敢冒犯！

兩人就驅馬站在丘陵之上，放眼望去，往日黃綠相間的源城前，是黑壓壓的晉軍兵馬，源城門上一杆大旗免戰高懸。

姜旒沉了口氣，轉向蕭斛問道：“敢問君侯，陣前是誰領軍？！”

姜旒看他手握著韁繩，優美的唇線利落分明，卻攜著一股讓人不敢多看的冷峻之氣，姜旒心中不禁可惜，這人真是白長了這麼一副臉！

“燕山月為主將，仲愷為副將。”蕭斛迎風看著源城下的兵馬，戰鼓聲不斷傳來，城樓上卻沒有絲毫動靜。

姜旒點點頭，仲愷太過急躁，以他那火急火燎的性子，確實要有人壓著些，這麼安排，倒是正好！

“哇哇——”

正在二人交談間，忽聞半空烏鴉叫聲傳來，姜旒抬頭一看心中一喜，想來是師叔的信！

笑意還未達眼底，倏然似想起來什麼，心頭猛跳，頓時收住了面上的欣喜，只用餘光去看蕭斛臉上的神色。

蕭斛仰頭一看見是烏鴉，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是想起來什麼，眉頭越蹙越深，隨即抬眼四處掃視了一圈，眼中肅殺之氣盡顯！

瞧他那樣子，似乎是在找人，姜旒微微垂下眼皮，羽睫不自覺的顫了兩下，這是她長那麼大，第一次覺得心虛……

但轉念一想，明明是他先給了自己一箭，她還一箭，不也是情理之中？姜旒抿唇看向蕭斛，心道：這人應該……會理解的吧……

轉頭卻只見蕭斛面色嚴峻，眼底那道冷電恨不得能把天上的烏鴉給射下來！

姜旒偷眼去看天上那團黑影，見它緩緩朝自己飛來，一時間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她身邊都是蕭斛的人，這會若是被認出她是漠上射了他一箭的人，自己和蕭斛之間這點連皮不連肉的交情，只怕也就沒有了！

半空的烏鴉張開臂膀來寬的羽翅在頭頂盤旋。

姜旒正想尋個計策把無敵騙走，此時無敵卻盤旋幾圈後確認了姜旒的位置，直直朝她飛來！

正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旁側的暗衛舉弓搭箭，一支羽箭利落從他弓上離弦，直直竄向半空中的無敵，姜旒神色一斂，看向半空的無敵！

姜旒只覺渾身的感官都被調動，死死看著那羽箭擦著它身體穿過，隨即墜落，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稍稍落下。

無敵隨著她在戰場上打過無數次戰，避開這些利箭向來是敏捷的，只是這支箭來的急，姜旒生怕它一時躲避不及，若是被射中，她可管不了這麼多，回頭就要將那人碎屍萬段的！

無敵似乎也感受到了陌生的危險氣息，打了個轉，飛進了北邊的樹叢之中，姜旒這才在心底長長舒了口氣。

“誰許你放的箭？！”蕭斛的聲音微啞冷肅，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語氣裡卻有著蝕骨的壓迫感，旁側的密衛一驚，連忙下馬跪稟道：“侯爺恕罪，我怕這鳥兒沖撞了您，故此想將它驅趕離開！”

他確實沒想殺那烏鴉，也知道不好打草驚蛇，只是見它朝這邊飛撲過來，怕不驅趕這鳥兒會冒犯自家君侯。

旁側的密衛皆是面不露色，額際卻已經隱隱滲出一絲絲冷汗，蕭斛周身的氣壓低的似乎能凝出冰霜來。

“大驚小怪，這處，鳥兒多的是，且先想想辦法怎麼能攻開城門吧，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姜旒看著源城上插的大旗在樓上獵獵翻飛，眉頭蹙的能夾死一隻螞蟻。

“大人恕罪，是小的多事了。”底下的密衛轉向姜旒，漠上的風凜涼，密衛額際的冷汗卻止不住順著臉頰滑落，在自家君侯這般強壓的人面前本就要小心翼翼，可如今這樣的人自己面前卻有兩個。

姜旒見他那緊繃的模樣，可也不打算放過他，只吩咐道：“罰你帶一支人馬，守源城去往樂門的近道，一旦有源城的兵馬路過，立即信報你家君侯。”

密衛一僵，渾身如潮水撲來的緊張，在此刻又如潮水般褪去，額際的熱汗被冷風這麼一刮，瞬間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欣喜道：“是！”

他原以為自己要被重罰一頓，不是水牢就是得在黑牢裡待一陣子了，誰知道這位先生竟然這般寬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