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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仲吾有些愕然,自己這麼三言兩語的推進,徐毅倒也不避諱,就直接說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他看著姜旒越來越沉的面色,恍惚之間想起了那一年,姜國最後一個城池被晉軍所破,血流成河,而那時不過十歲的姜旒面黃肌瘦顫顫巍巍跟在樓聽寒身後進了璧琰閣。
那時小姜旒眼中的神色與如今姜旒的眼神重合,她的目光在寒冷的夜中虛虛遊蕩,仇恨的火焰在眼底明滅不定,似乎是一頭找不到方向的困獸進退兩難。
無盡的迷惘和彷徨在眼底交織不懈,那黯淡的眸中卻忽然沉靜,沉的像遠處黯淡的夜,滾滾的殺意在眼底彌漫,她眼底的迷惘被擊散,卻仍舊是沉靜的可怕。
仲吾有些於心不忍,指節微微曲動兩下,想著說些什麼開導開導她,最後還是隻握拳沉了口氣,他第一次有些埋怨樓聽寒,那麼小的孩子,整日不好好教導,只教些打啊殺啊,這回好了,他想擰正倒是費勁的很!
徐毅感受到了姜旒身上那股肆無忌憚蔓延的殺意,一時間微微蹙起了眉,右手警惕的摸向了旁側的木棍。
“沒想到,莊主竟然這般直言不諱,想來是已經放下了當年的仇怨了吧?”姜旒感受到了莊主一家的警惕,有些懊惱自己怎麼就走了神,只平息了一口氣,裝作無事發生。
徐毅心裡還是有些害怕,這個小子看起來不是個好惹的主,定然是他方才說的那句話惹他不悅了。徐毅看著她手邊那把纏了破布條的長劍不自覺的垂下了眼眸。
“天下相爭,苦的是百姓。”徐毅苦笑著繼續道:“記得當年,晉軍頭領是宣王,我軍連敗退源城,城外不僅有大批的難民前往源城尋求庇護,晉軍還準備火攻源城。”徐毅回憶著當年那場破國大難,仍是心有餘悸。
“那時國君派我鎮守源城,我知道,一旦火攻,整個源城的百姓必要為我這可憐的忠孝之心陪葬,姜國已經是必敗之勢,為了百姓我別無選擇,好在宣王與我戰前搭話,只要大開城門,晉軍便放棄火攻。”徐毅面龐之上是歲月留下的道道痕跡,猶如秋末荒原上的枯草,滄桑悲涼。
這是姜旒從未聽說過的角度,往火堆裡添著柴的手微微頓住,直到火舌掠過她的面板,這才猛的回過神來。
徐毅繼續道:“可我萬萬沒想到,邶軍竟也趁亂沖進了城池,與晉軍奪城,只可惜我盡力想要保下的百姓,也在那場混戰中死傷無數,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姜旒抿了抿唇,無聲的嘆息在黑夜之中浮沉,看著莊主頹喪的神色,終是開了口:“其實,我也是姜國人,當年可能不是因為莊主您,我恐怕也活不下來。”
“如你所說,姜國失勢,無力迴天,可總有人因為您而活下來了。”姜旒心中一陣酸澀,隨後層層疊疊的熱氣湧上眼眶,她深深呼了口氣,起身回了房。
徐毅抓著東西的手一時間忘了放開,一旁的仲吾終於是忍不了了,一把從徐毅手中奪回了自己的靴子!
“你抓我靴幹嘛?方才我可是差點穿幫了!”仲吾嫌棄的拍了拍靴子上的灰印,徐毅想起自己方才抓的那麼用力一時間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帶來這小子脾氣不小,要是方才他拔劍劈我,我正好用你的腿去擋,到時折了斷了也就怪你自己!”徐毅沉了口氣,心中那團鬱氣卻好似在姜旒的話裡消散了許多!
“哪來的小子,是閨女兒!”仲吾不悅的怪叫一聲,這才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徐毅:“我說你,清閑了這麼些年,也該出世了吧。”徐毅看著仲吾遞來的書信,是一封舉薦信。
仲吾見他不接,就塞到了他懷裡:“你去熠城找瑞王,再將此信交於他,瑞王必定重用你。”仲吾早就準備好了這向胡皎舉薦徐毅的信,先前本是串通了這老友疏通疏通旒兒的心結,順便拉攏拉攏。
徐毅看著那信,小心翼翼的拿了起來,隨後再鄭重的放進了貼身衣物中:“既如此,就多謝老友了。”當年他追隨姜國國君,是為了百姓,如今他再出世,為了百姓也為了志向。
“行了行了,我也去睡了,今兒裝了一日了,也怪累的。”仲吾擺擺手,也離開了,徐毅一手還扶在胸前,不禁感嘆,出世有風骨,入世卻絕非情懷啊!
姜旒枕著雙臂,仰躺在臥榻上,雖閉著眼,卻沒有半分睡意,想完方才徐莊主的話,又想著明日趕路的事兒,等到了舵嶺,定要換個馬車,不然兩日的路程非要趕出四五日不可。
想著想著,竟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起來,她便早早起身,許是昨夜徐莊主的話,倒是讓她睡得十分舒心,徐毅將二人送到了莊外,姜旒拜別道:“徐莊主,若是得閑,請一定要去樂門坐坐。”
“有姑……公子這句話,徐某定會去拜訪。”徐毅嘴一快,差點就說漏了話,好在是輕松圓了回來:“二位路上小心,他日再敘。”三人辭別後,姜旒叔侄二人就出發了,不過午時,二人就到了舵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