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姜旒一身玄衣坐在馬車之中,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被她拿在雙手中,指腹緩緩滑過面具冰冷細膩的皮面。說起來,她已經許久沒有藏在面具之下了!

山穗駕著馬車看著漸近的城門,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少主,您真的不同瑞王殿下辭行了麼?”山穗的聲音自馬車外傳來,姜旒的目光從人皮面具之上移開,摸了摸身邊的璧琰劍:“殿下政務繁忙,就不去叨擾了。”

山穗應了聲是,便一甩鞭子,馬車就疾馳出了熠城的城門。

路行不過半日,就上了寄春山,山穗駕著馬車穿過一片梅林姜旒看著外頭的細瘦梅枝,還有半年之餘這褐色的枝條上才會吐出花苞呢。

這麼想著,她倒有些感慨,記得上次這麼個時節,她還在璧琰閣好好練武呢,只是之後不過兩月,璧琰閣就被晉帝下令剿滅了。

不多時,馬車就到了傲雪山莊的門前,聽了姜旒的話,不想驚動他人,山穗便直接將馬車駕來了後門。

不過這才下了馬車,後門外就有一師叔的親信等候在那兒了,見是姜旒二人忙搶步上前施禮:“姑娘辛苦了,老爺在書房等您,請隨我來。”旁側小廝開了門便連忙跑來接過他手裡的馬繩。

姜旒二人便跟著那親信進了後門,姜旒也沒想到,這沒過三五日,就又回到了傲雪山莊,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那親信將她二人引進了仲吾的書房,就躬身退出去了。

姜旒進了門只見仲吾手裡拿著花枝剪正倒騰著桌上的一株真柏,聽見人進門是頭也不抬。

姜旒把胡皎的信件遞到了仲吾身前的桌面之上:“殿下的信。”說完抱著胳膊看他,仲吾不緊不慢的放下了花枝剪,鬆快的吐了口氣,這才坐下拆胡皎的信。

“您早知我今日還要回來,那當日怎還要我去瑞王府?”姜旒抱著胳膊問仲吾,方才她從後門進來,早就有親信等侯在那裡,一瞧怕是算到了她要回來。

仲吾只是笑笑,摸著短須道:“你不去,想必皓玉不會那麼重視劉穩,畢竟劉穩此人確實一般。”胡皎字皓玉,是他去邶國為質子前,張昭儀怕趕不上他行冠所取。

哪裡知道,張昭儀卻也恰巧死在了行冠這年。

“既然師叔也覺得他一般,那想必就沒什麼威脅了吧?”姜旒拿過盤裡的果子拋起又接住,啃了一口看向仲吾。

仲吾看完胡皎的信,這才笑著搖了搖頭:“可這位左將軍的軍功,可是不少呢,還都是實打實的。”說著瞧了姜旒一眼。姜旒啃著果子,腮幫子鼓鼓的,眸裡卻是沉思,仲吾見她這表情眸色一動,微笑著繼續道:“怎麼,你忘了?你可與他也是交過手呢!”

姜旒啃著果子的動作一頓:“確實有那麼一回,此人槍法純熟,難找破綻。我與他戰了一百回合,也拿他不下,所以我才勸殿下要當心些這個劉穩。”

姜旒記得那一回是邶軍犯了晉軍境內百姓,晉軍討戰時,她上場與那劉穩戰了一回,從她槍下全身而退的人不多,這劉穩算是一個。

當時,姜旒還十分佩服這位劉穩將軍,他的槍法又快又狠是又純熟又老練。

仲吾瞧著姜旒這副糾結的模樣,將手裡的信放到了一旁:“這就對了,你與那劉穩交過手,瑞王又曾替邶帝拓拔煒收服過此人,如今你二人這一對接,那豈不是對此人的內外摸了個底兒?!”

“可我印象裡的劉穩和殿下說的不太一樣。”這才是讓姜旒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仲吾道:“你忘了殿下說他迷信五鬥米道,每次出軍都登壇作法後才出兵?”姜旒一臉古怪的看向仲吾,心道您老人家不會也信這個吧:“那怎麼了?”別人可能會信,可當年她母親在廟裡求了那麼久,可不見什麼作用。

她向來不信這些!

仲吾被她這一臉怪模樣逗笑了,一撚胡須:“還能怎麼!他這軍功,就是登壇做法求來的唄!”姜旒看著仲吾那模樣一時間有些接不上話了。

“這麼說,咱不用去源城了,自然也不用出兵了,就舉手歸降唄,反正他神兵在世,請來什麼神兵天降,我們哪裡打得過。”姜旒幹脆身子一仰靠在了椅背之上,眸裡的無奈和散漫看的旁聽的山穗心都攥起來了。

“這這這……這劉穩這麼厲害,我們還怎麼打?!”山穗聽著這劉穩又是拜神起乩請神兵,又是赫赫軍功數不完,一時間打心底裡有些畏懼這個劉穩了。

仲吾心道這小機靈,還想詐他。仲吾也不理睬,只回答一旁的山穗道:“下書劉穩就不必了,我們只需去一趟源城。”山穗一愣,這真就不同劉穩對戰了?!

姜旒身子坐直了些,看著仲吾那高深莫測的神態,心中一時有了猜想,這老頭避她的問題不談,慣愛賣關子:“不去下書,我們也進不了劉穩的軍營,怎麼回稟殿下?”

仲吾道:“劉穩軍中,有我一位老友,我們此去就是會一會這位老朋友罷了。”姜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知道仲吾是有了什麼計策了,這麼一想算是鬆了口氣,也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