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不過你說,這蕭斛會不會認出我?”姜旒記得自己第一次同他見面時,是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那時候她已經殺完了璧琰閣的叛徒,手邊又沒有易容的材料,只是簡易的裝扮了一下,便不曾易容。

只是那夜燈火昏暗,連後來出了城,姜旒都坐在火光微弱的地方,應當不會認出才是。

不過蕭斛能認出她的身形,這倒不難,記得那次他召自己侍寢,也沒認出來,想來,蕭斛應當認不出她女裝的模樣才是。

靈溪也在擔憂這個問題,畢竟說起來,姜旒還在南邊的鎮南侯府上,給他蕭斛做過幾個月的美妾呢。

靈溪又轉念一想:“你在他府上這麼些月,他也不曾認出來,今日姐姐我都快認不出來了,莫說是你在鎮南侯府時還是易了容的。”

“嗯,當是不會。”姜旒這麼說,又想起上次她用傲雪山莊玉羅剎的身份,還了當年在侯府那一箭之仇,那時他也沒認出自己,他要懷疑也是懷疑自己是傲雪山莊的人才對。

雖這麼想,姜旒還是有些憂心,所以這次赴宴她在裝扮上也動了不少細節處,否則她還真不敢輕易來赴宴。

馬車緩緩停下,姜旒就聽到了遠處的爆竹慶賀之聲,小廝的聲音自簾外傳來:“二位小姐,鎮南侯府到了。”靈溪起身開啟車簾,旁側的婢女連忙上前攙扶。

鎮南侯府門前皆是等著目睹瑞王風采的一眾官僚,見了瑞王從馬車上下來,一時間都是連連贊嘆上前恭維。

直到靈溪自馬車裡出來便有人驚呼道:“那是哪家小姐,怎麼沒有見過?”這麼說著一眾女眷的目光皆投向姜旒這邊的馬車。

旁側有人小聲道:“這就是瑞王府的車馬,沒看那旗子麼?”眾人這一細看,這車馬座駕,的確是瑞王府上的。

只見那俏麗少女伸手自簾內牽出一支玉手,便有一女子低頭自馬車內出來,偌大的鎮南侯府門前,除了瑞王那邊寒暄的官僚,這頭的女眷處頓時鴉雀無聲。

看著馬車上被扶下來的少女,她一身襦裙用色鮮亮適宜,十分大膽,她下了馬車,裙擺似水波蕩漾,在腳下鋪散開來。

如此俏麗的顏色卻被她一身如寒霜的氣勢穿出一股子如高嶺之花的疏離感來。

一眾賓客將瑞王一行人迎進了府中,各自落座,姜旒和靈溪落座女眷這邊的席上,瑞王胡皎則被迎至上座。

“鎮南侯到~”門童的聲音讓一眾人都朝門口看了過去。沒想到,直至賓客都差不多坐滿席面,主家蕭斛這才姍姍來遲。

他一身暗紫紅色錦袍入場,淩厲的目光在全場掃視了一遍,原本還是嘈雜異常的會場,頓時鴉雀無聲。女眷席上膽小些的女眷已經瑟瑟發抖。

畢竟這位鎮南侯蕭斛的兇名,可謂是聞名中外,在場的女眷皆是官宦之女多少是聽過蕭斛的手段,什麼炮烙之刑,剝皮淩遲的在他面前都是不夠看的刑法,興許是做慣了這些事,才讓他瞧起來那麼嚇人。

姜旒看著席上的女眷都是一副心驚膽戰的模樣,一時有些意外,側頭看向旁側的靈溪,那樣子似乎也是有些被嚇住。

姜旒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蕭斛的面容之上,其實蕭斛的面相長得是清雋鋒凜,只是他形偉岸,站在他面前便被他的身影籠罩,總給人一股子迫人的氣勢,以至於鮮少有人敢同姜旒這般看他。

蕭斛只感到一股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側目一看,女眷的席面之上,淩冽的目光與那道打量的目光對上,那道目光的主人是一個膚如凝脂,皓齒娥眉的少女。

她朱唇微啟,面容好似一朵生在雪地中的刺客,冷豔嬌美中又著幾分他看不透的冰霜色。

這張臉為何這般熟悉?!

蕭斛微微蹙眉,周身氣溫驟降,席面上還隔著他丈遠賓客也只覺得身上一冷,似乎有一股子寒意竄進了脊骨之中。

姜旒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眸中浮上的那絲疑惑,只微微垂眸朝蕭斛頷首,胡皎的視線落在蕭斛那邊,見他看著姜旒,嘴角的笑意微微頓住,隨即起身道:“堂兄,您來了!”

蕭斛微微一頓,目光從姜旒身上移開看向上座的胡皎,淩厲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讓人看不懂的暗芒。

“哦~原來是瑞王殿下,我來遲了,自罰一杯。”蕭斛舉步走向上首,旁側侍候的婢女早就斟好了酒,蕭斛舉杯向胡皎,眼裡一抹讓人難以察覺的笑意,看的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胡皎嘴邊還是那抹恰到好處的笑容,舉杯與他同飲。

同樣是穿了暗色的錦衣,胡皎卻就多了幾分少年氣,在蕭斛面前氣勢都弱了幾分,蕭斛要比他年長兩歲,卻是要比胡皎老成上許多。

下頭的賓客各懷心事,這君侯蕭斛的權勢,比這瑞王胡皎要大的多了,莫說是軍隊,胡皎身邊連一支府兵都是蕭斛的人。

明眼人都知道,陛下給瑞王這個封號,不過是為了堵悠悠眾口,否則又怎會派來蕭斛在此鎮守呢?

還不是為了監視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