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姜旒自從把胡皎帶回了樂門,胡皎歸國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擴散,蕭斛早就快馬加鞭將信送往了上京,只不過他倒是沒想到胡皎的速度居然這麼快。

不僅給他歸國造勢,連帶百姓都十分愛戴這位胡三皇子,因著十年前樂門就是姜國國土,後被晉軍所得。

而晉國遭前後夾擊,為了騰出手對付南下的蠻子,只好與邶國談和,晉帝不僅割讓了樂門一地,還將皇子胡皎送到邶國做質子,以穩固兩國局勢。

所以在百姓心中胡皎的地位只需要稍微散播些訊息,就能安安穩穩拿捏民心,不得不贊嘆胡皎此人心思縝密未雨綢繆。

以至於他如今回了樂門,不但沒人敢冒犯,早前皇帝安排的刺殺也沒了聲息。

要知道在邶國境內殺了他可以,出了邶國再來到晉國境內再殺,可就變了味兒了。

信使拿著上京趕考的密信一刻不敢耽擱,跑死了三匹馬終於回到了樂門,隨著回信一起來的,還有一卷聖旨。

蕭斛讓人接下來信使手裡的東西,重賞之後將人打發下去了,事先拆開了信來一看,皇帝知道事已成定局,在信中洋洋灑灑斥責了蕭斛一番,許是因為他拿下了樂門才不好降職。

宋瑾接過蕭斛手裡的信一看,可算是鬆了口氣:“爺,虧得是暗中放散播了些訊息給邶國的人,否則這次就算拿了樂門,都免不得是被貶……”

宋瑾說著,撇著的嘴角一僵,氣的怪叫一聲:“還真就給貶了?!”

不是真給貶了還是咋地,直接讓蕭斛鎮守樂門無召不必回京,字裡行間更是讓他守住邊境,這還不明顯嘛,這是觸怒了皇威了。

“爺,這聖旨……”宋瑾頹然的放下信,偷眼看著託盤裡的聖旨。蕭斛起身,修長有力的大手將那聖旨一開,蕭斛掃眼這麼一看,是封三皇子胡皎為瑞王的詔書。

看來這胡皎還真是不得喜啊,上回胡臻設計刺殺了張士函,連帶張家上下都被問責,連帶平日裡恩寵無邊的張昭儀都被打入了冷宮,最後悄無聲息死在了冷宮。

可憐她為子謀劃十年,最終只落得一場空。

原本胡皎就不受皇帝喜愛,張士函又被扣了個勾結刺客的帽子,大皇子這鍋甩到了一個死人身上,皇帝心中的怒火可就要由活著的胡皎承擔了。

皇帝興許早就猜到張士函勾結刺客在鎮南侯府行刺是大皇子的意思。

但若以此徹底鎮壓了大皇子一黨,二皇子胡嶸那邊恐怕就要一方獨大了,如此受這無妄之災的,就只能是沒有任何背景,還被送往邶國做了十年質子的胡皎身上了。

良久的沉默之後,蕭斛將聖旨放回了託盤之內:“走吧,去三皇子府上。”他的聲音肅然冷冽,不摻雜一絲情緒,那雙墨色眸中翻滾的神色卻波詭雲譎。

“看來我們又要多了一個新的敵人了。”蕭斛的聲音沉靜的可怕,宋瑾抿了抿唇只嘆了一口氣:“誰讓爺是為那位辦事呢。”不然,胡三皇子,恐怕會是個不錯的朋友。

一個連樂門這種要地都能設計奪過來的“無極先生”怎會只是一個羸弱書生呢……

可惜了……

……

自從胡皎被迎回樂門,將軍府的護衛便減了不少。晉帝下旨,樂門十五郡為瑞王胡皎的封地。

蕭斛便撥了不少護衛添去瑞王府,說是撥人,倒不如說是為了監視瑞王的行蹤。

須發銀白的老者坐在棋盤前,瞧完姜旒遞來的書信,滿是風霜的臉嚴肅起來,自從這個蕭侯爺來了樂門,他們就愈發不好行事了。

姜旒蔥白似的手指接過仲吾手中的信紙,在燭上點燃,火光忽明忽暗,映著她白皙的面容天然豔冶,聞著信紙燃燒後嗆鼻的氣味微微斂眉。

被冷在角落的棋盤上頭布滿了黑白分明的棋子,那棋局卻如同一張巨網,罩的人喘不過氣,這儼然,已是一局死棋!

他嘆了口氣道:“晉國,怕是要亂了!”

姜旒將最後的信紙丟進灰爐移開目光,往那殘局走去,清冷聲音聽不出情緒:“師叔不如換一個思路。”

仲吾正被這死局愁的頭疼,聽及此,按著太陽穴的手一時頓住,目光如電,瞧向姜旒,眼底是還未來得及斂盡的煩意:“旒兒還有解法?”

姜旒看著旁側桌上的殘棋攏了攏雲袖,素手撚起一枚白子,落在一個不起眼的空處,細看,頓時整個死局卻忽有了可救之勢!

光滑的永子在老者粗礪的手中摩挲,原本思慮的眸中也微微一亮!

她道:“師叔的這局棋是選錯了路子,但我落這一枚子,雖要蟄伏,但這死局便也有了可推之勢!”

仲吾聽著她的弦外之音不禁愣住。這不就是此時晉國局勢麼?與其說晉帝緊握權勢,不肯立儲君,倒不如說是難以抉擇。

首先是這大皇子外強中幹,雖那心眼子能拐十八個彎,處理朝務卻不夠遠見,此時雖是夠用,但恐對晉國未來局勢影響頗大,仲吾最不喜教這樣只看眼前的學生。

再說這二皇子,雖是個穩健性子,卻過於自傲,頗有些剛愎自用,若是在盛世中倒也能安安穩穩做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