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陸燁都不耐煩了。”

陸燁勾唇一笑, 無奈地說:“你們隨意。不用管我。”他摸摸鼻子,轉過身去,還是認為眼不見心為靜, 幸好他沒有要他物件來送他。不然, 兩個人磨蹭到火車晚點都有可能。

揮揮手, 魏喜在村口送走顧煥興。顧煥興走後, 魏喜就照著尺寸改良了那件褂子, 她還去城裡供銷社買了幾尺綢布,和魏欣一起做了幾件春天女孩要穿的內衣背心。

沒過幾天,送信的小宋就給魏喜送來一封電報。這封電報毫無疑問只有一個出手闊綽的男人能發過來, 那就是顧煥興。

顧煥興在電報中說道一份重要的設計稿圖忘了帶走,寄信又怕送郵件的郵差弄丟, 所以拜託魏喜和軍子給他們送過來。他沒忘記重要的一件事情,報銷火車費。

其實稿圖軍子送過去就好,非要帶上魏喜的原因,還不是因為顧煥興見縫插針, 找著機會想要看見魏喜。

這封信魏喜塞回懷裡。

軍子側著腦袋, 想窺探一眼:“喜姐,我哥說什麼呢?”怎麼都不讓他瞧一眼, 難不成是寫的什麼情書。

“嗯。叫我給你哥送忘帶的稿圖去宋城。”

“啊, 這麼遠。我哥能放心你去?”軍子疑問。

當然是不放心, 所以才叫上你。可是這對於魏喜來說也是個機會,她不打算告訴軍子這件事情。

魏喜斜視軍子一眼,“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我看起來很像需要人照看的樣子?”

望著魏喜那冷豔的臉蛋, 軍子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像。”

魏喜告別軍子,轉而去到何國強的家。

何國強正在自留地裡務農,冬天打霜會凍壞菜地,何國強砍了兩根竹子,剃了四五根又細又長的竹條,彎曲在地裡做成大棚的框架,在罩上透明的塑膠口袋,就做成一個簡易抗凍的大棚。

魏喜給何國強看了顧煥興的電報,何國強問:“軍子怎麼沒來?你一個人上路安全嗎?”

魏喜解釋軍子有事不能去,她話裡透露著,其實只想一個人去到顧煥興,並不想其他人幫忙。

何國強想想也是,這顧煥興明顯就是想魏喜能去陪她,畢竟送圖紙這事,誰都可以送,為什麼偏偏是魏喜。他就是想見物件嘛。

在魏喜叫了聲姐夫之後,何國強就把介紹信的名給簽了,讓魏喜明天再到村辦公室來找他蓋章。

臨走時,魏喜道了句:“麻煩了,姐夫。”

這幾聲叫得何國強心裡蘇爽,他紅著臉,繼續埋頭幹活了。他心想:要不要給欣姐打一聲報告,這魏喜出遠門的事,她多半會不同意。

想想最後放棄了,照魏欣寵愛妹妹的勁兒,以後還需要小姨子在家裡關照呢。

三天後,魏喜提了個行李箱出現在縣城火車站,她手裡領到了一張粉紅的火車票。只不過上面的目的地寫的卻不是宋城,而是河北繞城的吳家村。

提著箱子,魏喜神色凝重地上了火車。

一連坐了五天五夜,整個火車上的人都昏昏沉沉,不少熬不住的人直接臥底而睡。在第五天的清晨,火車才駛入河北境內,下午就能到達繞縣。魏喜去過這個地方無數次,和前世不同,那時候她的身份已然非常敏感。

入境出境都是件困難事,但吳丹拓還是喜歡讓她去辦妥這件事。明明可以一張銀行卡解決的問題,吳丹拓卻很喜歡讓魏喜跑一趟。

她去到繞縣多數時候是開著一輛吉普自駕。即使是在四十年後,吳家村的建設仍然不怎麼好,進村只有一條城鄉結合部修建的大路,周邊也沒有任何生活設施。

不少人買大件的生活用品或者是衣物,還得開著三輪摩托去到城裡。每次三輪摩托騎過,都能飛濺起滿車子的黃土。

魏喜有的時候到了吳家村,送完錢之後,時間晚了,就會在吉普車上直接對付一晚。第二天,再啟程上路,找一家招待所收拾洗漱。她對繞縣去到吳家村的路,可以說是非常熟悉。

但不知道,四十年前的吳家村樣子有沒有翻天覆地的改變。

魏喜在繞縣下了火車,五天五夜的火車生涯,讓她沐浴在陽光下,竟有一絲許久不見天日的眩暈感。

繞縣變換太大,魏喜問了路人,才找到去吳家村的路。好在那條城鄉結合部的大路並沒有任何改變,魏喜憑著記憶找到進入吳家村的路口。

這一次她沒有大意,沒有選擇一下火車就進入吳家村打探。她剛才在火車站旁看到有間鋪子賣的是麻糖,說是個鋪子,其實也就挑個扁擔,支個爐灶,擺貨賣貨。跟火車站盤的賣燒餅和賣米花糖的男人是一樣。

麻糖是用糯米和麥芽做出的飴糖,冷卻之後,比紅糖還硬上幾分,需要拿鐵刀片和錘子敲敲打打,剔除一塊剝落下來,裹上糖分,用一個小型桿秤稱量,放在口袋裡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