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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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吳丹拓油然生出一股悲哀,兩個孩子都離他而去。他問手下:“榮姐的真名叫什麼?”
“魏愛喜。”
吳丹拓闔上眼皮,一滴水在他滿是溝壑的臉上流淌,“算了,給她倆找個好地方下葬。”
1975年,夏。
通往收糧溝的黃土地上,一輛輛解放牌大卡車駛過,激起漫天黃沙。兩根竹竿插在卡車上,支著一張紅白橫幅:知識青年需要農村,農村需要知識青年。
車廂內是京區第二十七批下鄉插隊的男女青年,胸帶大紅花,頭頂解放帽,身著綠工裝。
比起那些下鄉又回城再下鄉的老三屆,不少知青像初生的牛犢子,扒著車窗,一眼不眨看著路邊扛鋤頭的農戶老鄉。
開車的師傅熱得汗流浹背,一滴水從發尖落下,漬著他的眼,癢嗖嗖的。他揉揉眼睛,再睜眼,前方的黃土地上蹲了個小黑影子。
誰也沒料到路中央會躥出個毛孩子。
車頭眼看要撞上那小孩,師傅猛踩一腳急剎,猛打方向盤繞道。車內傳出女同志們高昂的尖叫,沒站穩的知青們向後一仰,撞上車窗欄,又滾作一團。
一抹灰藍的人影掠過,那人抱住小孩,用背脊護包裹小孩,兩人軲轆轉似的翻滾在黃土地上。
卡車霍地停下來。
司機懵在駕駛座上,顫抖問:“楊指導員,死、人了沒?”
“沒、吧。”楊指導不確定回答,他慌慌張張跳下車,小跑過去,想要扶起地上的人影,“這位同志,你沒事吧?”
同志穿的男人上工的藍粗布汗衫,身量嬌小,胸脯鼓鼓,凸起出美好的弧度。她避開楊指導扶她的手,拍拍衣服上的黃土。
居然是女的。這麼快的速度,他晃眼過去,還以為是個男同志。當真應了主席的話,婦女能頂半邊天。
他注意到女人蓬亂發絲下一寸白皙的脖頸,細膩光滑的肌膚,宛如省城窯廠出土的瓷器。
魏喜只顧著瞧她眼前的弟弟有沒有事,沒聽見指導員說話。她訓斥弟弟幾句,撿起地上的草帽,蓋在兩人腦袋上。
窮山溝溝出美女。
魏喜這一回頭,不只是指導員抽了口氣,連車內張望的知青不禁擦亮眼睛。
好漂亮的女娃子。
鵝蛋臉,雙鳳眼,黛眉如遠山。
或許是在地上滾了一圈,她鬢發略淩亂,烏發貼著汗濕的臉頰,月白面板,唇宛如淬了胭脂花般紅豔豔,這副好顏色就如那封建毒瘤,志異小說中描寫的勾魂女鬼聶小倩。
指導員不自覺舔舔唇。
魏喜察覺到眾人的視線,把帽簷無聲地壓低,牽著魏樂的後,垂著頭就走。
車上的知青吼著嗓子,忙詢問道:“指導員,那位同志和娃娃有事沒?我們需不需要下車看看,車裡有護校的同學。”
指導員吼了一嗓子,“吵甚麼!都給我坐好。”
他剛想安撫這位受驚的女同志,要不要送去村衛生所檢查,沒想到女同志若無其事走出五六米遠。
她路過卡車旁,車廂的男知青擠擠攘攘地張望,關心問:“同志,你是這片村的嗎?”